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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拱辰立即明白过来,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搞不好这整个小工场里就没有几个人知道配方。不过心里不痛快,嘴上不服:“我只是随便问问,谁想知道这些?我只问都漕,今年三司如果不拨铜钱下来,营田务的债务怎么办?我手下成千上万人,可是要靠着这钱吃饭呢!让他们不开心,我还怎么让大家干活!”

“钱是一定不会少的,你也不用急在这一时。盐铁副使王博文刚到西京城,说是要去祭拜皇陵,我看多半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到底如何,还是看他回京之后的消息。”

王拱辰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问徐平:“都漕,你说王副使回到京城去能想出什么办法来?真能够变出那么多铜钱来?我觉得还是有些悬!”

“君贶啊,铜钱只是钱的一种,为什么你就只认准了这一种呢?以前的铜钱还不是一样不够,官员俸禄都不得不折支,还不是一样过下来了?再者说了,以前钱帛通用,铜钱不够,还有大量的绢帛,难道不是一样可以用?”

“绢帛?”王拱辰听了徐平的话就笑,“都漕你不出去打听打听,现在的绢帛是什么价钱?以前一匹绢一贯多钱,现在只有六七百文,谁敢要啊!这要是按着六七百文收了,过段时间变成三四百文一匹,找谁说理去?”

徐平笑了笑:“这话你听谁说的?京西路的绢价可没跌到那么低。”

“是,河南府和附近州县是没有,但外路州县已经跌下去了啊!就是京西路,孟州和襄州的绢价一样跌了下去。我听说了,京西路各州都严防外路州军的绢帛运进来,这才让绢价跌得不厉害。如果不是这样,河南府的绢价一样也得跌一半下去!”

“襄州和孟州不行新政,当然不能跟京西路的其他州县一样看待,他们那里的绢价只能跟外路州军看齐。而京西路的绢价,是跌不下去的。”

王拱辰奇道:“为什么?你这里的绢价高,就总会有人运进来卖!”

“有人运进来,我便收重税,看他们有多少钱向这里面搭!本来吗,绢价下跌,固然有棉布大量上市的原因,但更是因为三司处置不当,乱了阵脚。”

“这话怎么说?三司难道还能强行让绢价涨上去?”

“为什么不能?川峡几路通行铁钱,以前曾经铜钱铁钱并行过,你有没有听说过称提之术?就是因为铜铁钱并行,防止一样贵一样贱而用的法子。”

王拱辰想了想才道:“貌似听过,只是不甚明了。”

“当钱有两种,一起并行的时候,为了防止两种的比价时高时低,便就要称提。唐朝时钱帛并行,是用官府强行规定兑换比例的方法,并不好用。真正有用的,一是控制市面上钱的数量,再一个官方调节,一种贵了官府便多发一些出去,贱了便就收一些回来,这些综合起来的法子,便就是称提之术。现在其实市面上也是钱帛并行,棉布上市,绢帛的价钱下跌,按称提之术,三司及各地官府应该买入绢帛,投放铜钱,才能把绢价稳住。虽然棉布流行之后绢价总是还会跌下去,但不至于如此暴跌,引出无数事端。结果现在绢价跌了,三司和各地官府不但不收绢,还带头把库里的绢帛抛出去,不是没事找事吗?”

王拱辰愣了愣道:“就是按你说的称提,三司手里怕没有那么多钱吧——”

“要多少钱?绢帛本来大多就在官府的库里,不放出来市面上能有多少?只要绢价能够暂时稳定住,就还能当钱用,哪里来那么大的铜钱缺口!所以你说担心没有钱还给你营田务,我告诉你不用担心,现在三司的铜钱补窟窿不够,暂时稳住绢价还是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