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这才想起来,自己回到京城的这些日子,陈尧佐一直都在郑州,并没有见识过火炮的威力,还以为火药就是烟花爆竹的那个样子呢。广备攻城作也在铸炮制火药,京城里的官员都见过试炮,知道火药的巨大威力。不过现在都是大炮,只是安在京城的城墙上而已,没有运到边境去。现在与契丹和党项都在和平期,没有必要去刺激他们,再者徐平还怕起了冲突被外族人把火炮抢了去呢。
看着陈尧佐,徐平笑了笑:“相公误会了,烟花爆竹那些只是玩物,怎么能够跟火药相比呢?火药一旦炸起来,开山碎石,只是小事。去年桥道厢军只是在开封府周围修路,相公没有见过他们炸山,所以才有这个误会。左右这几天无事,明天我们便就让桥道厢军带上火药,到山上炸了看一看威力,再做决定如何?”
陈尧佐看看一边不说话的李参,李参忙道:“相公安心,明天没有要紧的事。”
“好,那便如此,明天去看看火药是怎么样子的,是不是真能把山炸开!”
徐平道:“借着这个机会热闹一下,也算是动土庆贺。”
广武山上,阿木拉着黎二叔的手,翘着脚看鸿沟对面走来的一行人。看了一会,觉得脖子酸痛,才收脚站好,问一边的黎二叔:“二叔,你看那边山上来了好多官府的人。都说他们要在山脚下挖河,没事跑到山上来干什么?”
“哪个知道?官家的事情,我们这些小民不要去操那个心,只要他们不到我们这里来找我们的晦气就好。这几个月才赚了些银钱在手里,可要小心守着。”
阿木兴奋地道:“就是,就是!这几个月赚的钱,抵得上以前好几年的工钱了!我们可要看住了这窖口,不要被人抢了去!”
黎二叔摸了摸阿木的脑袋,笑了笑:“这是官府的窖口,哪个敢来抢!不过,半年的期快要到了,必然有好多人要入社,来年我们就分不了这么钱了。”
阿木沉默了一会,左脚在地上不停地搓来搓去,扭扭捏捏,过了一会才小声道:“黎二叔,你说这窖口都是我们几个人接下来,才做得现在这么红火。别人入社,也是跟我们先前交一样的钱,然后就跟我们一样分钱了。我总是觉得,对我们有些划不来。”
“唉,阿木啊,这心思二叔也有过,想来想去就是想不明白。前些日子,刚好有机会入孟州,我专门去找了李通判。他开导了我一番,才略略有些明白。”
阿木兴奋地道:“通判官人说了什么?就能够把二叔说服了?”
“说服?”黎二摇了摇头,“那是好多银钱,是几句话就能说服的?不过通判官人说的有道理,心里虽然不愿,还是要按先前说好的来。”
阿木拽着黎二叔的胳膊使劲摇:“通判官人到底说了什么,二叔快说给我听!”
“通判官人说,这处窖口,是属于官府的,可不是归我们了。我们这几个最开始就入社的,只是官府照顾在这里做工的人,愿意多分一些钱出来。如今我们当初交的本钱都早已经还清,按月分的都是白白得来,不能贪心不足。入社,只是让在这里做工的人可以多分一些钱,愿意在这里做事,并不是把窖口卖了出来。我们如果坏了规矩,便就会革出社来,当初交的本钱连利还给我们就是。既然是按规矩来,自然不允许阻拦别人入社。”
“可我还是不明白,我们这些先入社的就没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