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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徐平才问王拱辰:“君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王拱辰站起身来,把手里拿着两本书放在徐平的案几上:“这是国子监和都进奏院新印出来的,副使,你看看人家上面写的,都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话。再看看我们三司印的书,有用是有用,可不显自己的功劳啊!”

徐平笑着拿起两本书来翻了翻,没有说话。

从第一次印《钱法类书》,徐平就把它办成了半月刊,每月印制两次。因为铁钱正在试用阶段,钱法的讨论暂告一段落,最近集中到了西川交子和飞钱业务上。现在这书也从最初的徐平找三司官员和馆阁成员约稿,发展到了两制词臣参与,更有不少地方官员也让进奏院带自己的稿子来,讨论得越来越深入。

欧阳修的那篇关于钱法的文章徐平还是在上面登了,不过跟其他注重实际的文章比起来,有些显眼,也没有其他人跟进,让欧阳修有些失落。

范仲淹判国子监后,欧阳修等人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没过几天,他们就决心照着三司的样子自己也办一本丛书,以国子监的名义出。

国子监本就是最大的出书机构之一,而且校勘精良,印刷精美,口碑极佳,是市面上当之无愧的名牌产品。最关键的就是国子监有馆阁做后盾,那里高人云集,他们校出来的书极少出错,是难得的佳本。就连国外的使节来了,国子监图书也是他们最大宗的走私物品,尤以高丽使节为最,他们每到东京就千方百计搜罗国子监出的图书。

这个时候是禁止带这些书籍出境的,不过使节盘不严。

国子监出的第一本,全是关于儒家经籍的新解新注,都出自名家手笔,一下子就被抢购一空,打出了名声。第二本起,便开始有了对朝政的批评,矛头直指吕夷简。吕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指桑骂槐。文人对经书上的一句话都能解出一百种意思来,这话背后的意思哪个还看不出来?

没几天,都进奏院便在《进奏院报》后面跟了一本小书,用的是各级官员所写,以介绍政绩为名,实际上是为吕夷简一党辨解。

都进奏院名义上是隶在枢密院名下的,事关机密,不能让外臣插手,算是原来的枢密院属于内朝一部分留下的痕迹。现在的枢密使张士逊本来就是吕夷简一党,利用权柄做这样一件事轻而易举。这也是吕夷简的风格,做事情不自己出面。

国子监和都进奏院人手又足,手里的公使钱也充裕,基本都是五天出一本,比三司刻书局的出书效率高多了。

这种情况本就在徐平的意料之中,只要自己开了这个头,必然会有大臣跟上利用。不要说专门刻书,以前的《进奏院报》还被宰执插手为自己造声势呢。

《进奏院报》就是唐朝时的邸报,取消了藩镇节度使,太宗时候原来藩镇的驻京机构便改成了都进奏院,改为由朝廷掌控。几乎朝廷的所有大事都会在报上登出来,甚至连皇上的日常活动都会刊载,让在京外地方的臣僚知道朝廷的基本情况。

有这个现成的发行渠道,都进奏院发行丛书比国子监都方便。

徐平对这两家的动作视而不见,编修所的其他官员可觉得愤愤不平。本来是三司最先发行丛书的,而且费了不少心力,不成想最后被别人抢了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