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伸个懒腰,看了看窗外,看着如水的月华洒满窗子,铺满庭院。
“嗯,是啊,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这些书稿你拿回去,细心揣摩。进士考试,是官家取治世安民的人才,不是请讲经先生,你的文章,总是经义讲得太多,济世救民的念头讲得太少,这样是不行的。为人做事,先要知其要旨,不能置世事于度外,一味地依着自己心思而行。讲经求道,那是中了进士之后的事,不要次序搞颠倒了。”
“先生教训得是,学生谨记。”
“记住,现在你万事都以中进士为第一要务,至于谈史解经,甚至于期望用文章宣扬主张,访求同道,那不应该是进士考试时应该做的。夜已经深了,你也早歇着吧。明天我要早起上朝,你自己在这个院中安心读书就是。”
李觏应了,恭敬地送徐平回房安歇。
这个年代的人就是这一点好,早晚问安,礼数周到。徐平虽然自己做不到,但有个人在身边时时问候,烦有时候是烦一点,心里还是颇为欣喜的。
第二天一早,月亮刚到西天,还没有落下去,徐平便已经起来准备上朝。
李觏早早就等在徐平房外,问了早安,亲手伺候着准备一些杂事。
徐平说了几次,李觏执意要做,便也只好由他。
过了上元节,便就要举行礼部试了,徐平上马,再三吩咐李觏在家安心读书,切莫不要视作等闲。礼部试难度与殿试相差不大,甚至对诗赋看得更重,一点都不能马虎了。
出了门,凌晨的风带着清新的气息扑到脸上,让人精神为之一爽。
徐平深深吸了口气,整个人一下子精神了起来。今天早朝之后,皇上赵祯便殿再坐的时候,已经定下徐平要上小黑铁钱并议论茶法,是个大日子。
为了今天,徐平已经准备了很多,但到了临头,还是免不了心中忐忑。人往往就是这样,重要的事情到了面前,总是觉得太突然,总是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一个小厮给徐平牵着马,一个在前边照路,晦暗不明的灯笼上“永宁侯”三个字格外地显眼。清脆的马蹄声敲破了黑夜的宁静,朦胧的灯笼在街道上慢慢摇着前进。
(备注:周敦颐原名周敦实,后来因为避宋英宗的讳改名,此时还是原名。
宋初三先生,除了石介中过进士,孙复和胡瑗都是连考不中,以讲学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