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守忠捧着杨梅汤大碗,三步两步抢上前来,把驿丞挤开,瞪他一眼道:“既然中使要来宣旨,你还不去准备香案,误了时辰惟你是问!”
说完,又转身陪着笑道:“小的伺候工部更衣。”
徐平看着他摇了摇头,随口道:“不用了,我更衣不需要别人在身旁。你各种典制熟悉,与驿丞一起准备一应物事吧。”
说完,抬脚走向自己住处。
驿丞看着任守忠,心里暗笑。他是从心里瞧不起这位地位显赫的内侍,刚来的时候对徐平如狼似虎,一得了太后去世的消息,就鞍前马后,十足贱人一个。
徐平回到住处,洗了把脸,换了公服。
可怜他进士高中,做了六年官,对国家屡建大功,特旨升迁,升官之速傲视同僚,竟然也只不过是由从八品升到正七品,还是一身绿袍。按照他前世七品芝麻官的说法,到现在还是个芝麻绿豆官,也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到那朱紫贵的地步。
回到院子里,任守忠已经与驿丞摆好了香案,等着徐平。其实在驿馆院里接旨的官员不知有多少,驿丞也是见多识广的,哪里需要任守忠指点。
听见外面有马蹄声,徐平抬步向外面走去。
太后去世,宫里经过了许多变故,现在派下来的内侍应该是皇上身边的人了,丝毫怠慢不得。再者来人代表的可是皇帝,自然要迎到外面去。
出了驿馆大门,就见门前官道上来了一行人马。随行有一二十个兵士护送,只看人高马大,气度不凡,就知道都是从禁军里挑选出来的精锐。这些兵士中间簇拥着一个高品内侍和两个小黄门,如众星捧月一般。
烟尘里也看不分明,徐平只好在道边静静等候。
须臾之间,马队就到了驿馆前面,马上的高品内侍把马停住,看着路边的徐平,大叫一声:“云行,你等圣旨是不是等得心焦?哥哥给你送来了!”
徐平抬头一看,来的不是石全彬是谁?
当下上前行礼问候,扶着石全彬从马上下来,上下打量他问道:“石阁长,怎么是你来?我千想万想,却是没想到!”
“怎么不是我?除了我,现在还有哪一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