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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尧佐倒是没骂他,但说的话比寇瑊骂的还难听,几乎让他下不来台。

还能怎样?捊袖子开打?他们三个加起来也打不过一个陈尧佐。

范雍没有随着那三位进门,一个人站在门外看风景,悠闲自得。前两天京师地震,这年月是天变哪,那三位还没明白,大宋的天要变了。

张耆气昏了脑子,连奏章上署的什么名字都没在意,其他几位此时大宋的顶尖人物,可没他那么大的心,徐平的出身不少人还惦记着呢。

太后已经老了,前些年还有人怕她是大宋的武则天,后两年又有人担心她是大宋的吕后。现在,范雍笑着摇摇头,有脑子的都开始安排后路了。

太后一去,那位守先帝陵的李顺容可就再没人敢瞒着皇帝了,徐平跟李顺容的亲弟弟李用和好得一家人一样。别说张耆只是侍奉过刘太后,就是刘太后的亲弟弟也不行啊,亲生的跟养母能是一回事?

徐平这个边疆小官,在知情人眼里可是一棵参天大树,哪怕自己得不到什么好处,也给子孙留下门路。

寇瑊失心疯一样跟张耆对着干,那是交的投名状,他曾经错上了丁谓那条贼船,这一回无论如何不能踏空了。

这个秘密不是所有宰执都知道,夏竦和姜遵两个肯定不知道,不然以他们两个精得跟猴一样地善于钻营,这件事哪会去抱张耆的大腿。中书那边多少人知道范雍不清楚,宰相吕夷简肯定是知道的,他在宫里有耳目不是秘密。

有吕夷简护着,寇瑊也根本不怕张耆报复。

枢密院是两宋惟一的一个以分宰相权力为目的长期设置的机构,有个一官半职的都明白这一点。三司虽然号称计相,但实际上是中书属下,无论人事还是具体事务宰相可以直接插手。

到了真宗朝,枢密院的独立性也不复存在。政事堂合议的制度使宰相又可以名正言顺地插手枢密院事务,宰相重新又变成了事无不统。

现在的局势,除非把丁谓招回来,宰相位子上吕夷简无可取代。可真把丁谓招回来,那局面——所有人肯定还是觉得吕夷简当政好。张耆受点委屈算什么,为了大局,他就该老实夹着尾巴做人。

中原已到深秋,邕州却是绿草茵茵,繁花似锦。

朝堂的风云传不到邕州这个偏僻地方,徐平也浑然不知有人在惦记着他。

靠着大榕树,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徐平看着手里的家信,一遍又一遍,舍不得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