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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过了钱塘江,陈文没有停留,直奔着牛首山的大营而去。牛首山大营是军事禁区,周边有不下三个营的江浙明军驻扎,营地周围更有大批的卫兵牵着军犬巡视。除非大军直薄,小队的探子别说是窥伺一二了,就算是踏足进了巡视范围,都要被捉拿到衙门里审讯个清楚,更别想弄清楚其中的秘密了。

如此的军机重地,其实内里面的训练内容却完全配不上如此高规格的保密级别,至少从表面上看去,这话是没有一星半点儿的错谬。

丁俊杰进入大营训练已经大半年了,平日里的训练科目无非是队列行进训练、队列转化训练、武器训练以及江浙明军特有的训练科目,比如纵队抗压训练、比如列阵对抗、再比如军纪军法宣讲,无非就是这些罢了。

训练场上,丁俊杰他们这一队步兵右手托着枪托,将火铳倚在肩上,迈着步子缓缓向前,看上去呆板且毫无生气可言。

“第一排第六个,腿抬那么高干嘛,不怕扯了裆是吗?”

训练官的怒喝响起,丁俊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抬腿动作。他在金华的新兵训练营里也是待过的,列队行进也是会的,却从没有像在这里一样,还有人专门教授怎么走路的,实在是无话可说。

丁俊杰的头微微下低,黑眼球随之向下望去,越过鼻子、嘴巴乃至是身上的军服,很清楚的看到了他的腿抬起的幅度好像并没有过高,才算是舒了口气。

他的训练经验丰富,自审的动作微乎其微,奈何如此轻微的动作,却并没有能够逃过训练官的眼睛,接下来的一声斥责立刻便因他而起。

“丁俊杰,你是第一排第五个,看什么看。全都给老子听清楚了,目瞪前方,直视着你们的敌人,继续前进!”

“呃,第五个……”

听到训练官的话,丁俊杰才突然意识到,昨天下午,他们队的一个步兵因为耐不住这长期而枯燥的训练,与训练官顶撞了两句便被清退了出去。北伐是不要想了,甚至现在也回不了家,而是被暂时安置在一个专门收容这等新兵的营地,怎么说也要等到北伐结束后他们才能离开那里。

道理,丁俊杰曾听他去世已久的父亲讲过,陈文在大兰山上训练那支南塘营的时候,便对所有人讲过,军中讲的是一个令行禁止,一个士卒不能立刻对命令做出正确的反应,很可能就会害死身边的袍泽,所以任何不能服从命令的士兵都要受到惩罚。

惩罚的力度不同,于不同时期也有区别。丁俊杰很清楚的记得,他的父亲提到过南塘营甲哨鸳鸯阵第四杀手队,也就是他父亲在世时效力的那个队里面,就有过一个长枪手和一个火兵很不听话,总会有一些个别的动作,所以常常被拉去鞭笞。

不过嘛,这两个战兵最终却是在那场大战中活了下来,现在一个是一个师级单位的最高指挥官,另一个则是号称全军之胆的南塘营的一个局的局总。现在想来,还是那时候兵源匮乏,否则若是现在这般,只怕早就被轰出营了,还能攀上那个受罚排行榜?

“时代不一样了啊。”

心思飞到了别处,所幸这等如机械一般的行止,只要听从命令即可,甚至都完全不需要占用任何思维空间,只要让身体适应了节奏,耳朵支起来能够听到命令就够了,他也没有闹出什么洋相出来。

“立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