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脑子比较笨的石二牛来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于是乎他便选择了一个即聪明又力所能及的办法——去问别人。而在敷衍了两句后,石二牛便下了角楼,正好迎上了他要找的人,那个留守的军需司主事。
留守的军需司主事乃是陈文在天台山上时招募的幕僚,乃是吴登科之前请的那个先生的一个弟子,虽说是大兰山人士,但是和大兰山文官集团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这次合谋自然也没有他的什么份。
三两句话听过了石二牛的所见所闻,主事立刻得出了和石二牛同样的判断,可是这偌大的武库里面眼下只有三十几个卫兵和一众民夫,城内的守军又大多分散在了各门,又当如何行事?
看着石二牛急切期待的目光,主事很了解这个驻军的下级军官实在不是一个有足够应变能力的家伙,包铁的大木门外鼓噪声越加响亮起来,主事咬了咬牙便让石二牛点燃烽火,只盼着城外大营的训练官和那几百刚刚补充进来不久的备补兵能够及时杀进城平乱。
与那个主事分道扬镳,石二牛连忙返回角楼打算继续拖延时间,为狼烟的点燃、卫队的集结以及组织民夫等事准备,可是就在这时,却看到了门外那些已经等得很是不耐烦的抚标营抬来了一根原木,看样子是打算做攻城锤之用。
叛乱者已经彻底撕下了伪装,石二牛很清楚对面人数众多,而自己这边只有三十几个只进行了必要的军事训练却完全没上过阵的卫兵,以及一群还没怎么样就开始瑟瑟发抖的民夫,包铁的大门很是坚固,后面更有门闩和原木顶着,可是一旦被攻破,里面的这些家伙只会立刻崩溃。
随着石二牛的一声令下,靠近大门的两个角楼里的几个弓箭手纷纷向那些抬着原木而来的抚标营兵放箭。
罗城岩的白头军和很多义军、山贼没什么两样,领头的周钦贵,以下则是何德成、倪良许等几个各有部曲的首领,在下面还有作为骨干的老兄弟、老兵以及更下层的小兄弟、新兵。
何德成此来带着的便是他和王汝安的部曲以及一些新近招来的新兵,那些罗城岩上下来的部曲中上过阵见过血的也少之又少,更何况是刚刚招募几天的新兵。面对角楼的射击,那些抬着原木的新兵措手不及之下立刻便被射倒多人,就连原木也被丢在了地上,甚至这小两百人竟然在这零星的射击下便开始节节溃退。
躲在牌手的背后,何德成满头满脸的油汗几乎已经开始遮蔽视线,一把将那个劳什子的头盔摘了下来,狠狠的抹了一把汗水。他知道若非那些顶盔束甲的老兄弟盯着,只怕那些新兵已经一哄而散了。
说到底还是新兵太多,没上过阵不说,连训练都没有过,最起码的令行禁止都没适应,如何能够攻击这等坚固的武库,所幸他们蓄谋已久,也并非没有准备后手,而那个后手便在本该同来的王汝安的手中。
将部下退到了几个巷子里面,勒令那些老兄弟带好新兵,何德成也只得暂时以携带的弓箭还击,等待杀手锏的到来。
与此同时,角楼上石二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他以前面对过的敌人都是像金华镇标营,亦或者是绍兴、衢州、严州、处州等地的正经绿营兵,甚至更有提标营那样的绿营精锐,哪见过这等几个弓箭手一人放几箭就把小两百人吓退了的怂兵。只不过,虽说作为火兵只是随队砍过一些首级,而且每次砍那些死人脖子的时候手都在抖,但是几次大战下来,战场经验还是有的,对面既然没有离开,反而继续射箭还击,显然是并不甘心。
回首看过烽火台,狼烟已经冲天而起,援军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赶到。
眼见于此,石二牛赶忙学着以前的那些上司的模样夸赞了几句手下,又嘲笑了一番对手,也算是激励了一番士气。至于他觉得更加有效果的那种陈文式的演讲,笨嘴拙舌的他根本学不来,只得一再表示定会向上官为他们讨要赏赐云云。
石二牛是老南塘营出身,这些卫兵没有人不知道,所以对于他所说的讨要赏赐的事情能否得到批准很是放心,再加上此人虽说胆小,但是胜在老实本分,大伙自然也信得过其人不会贪墨赏赐。一时间,就连大门后那些刚刚组织起来的民夫也颇有些摩拳擦掌的,看样子是打算在外面的那些胆小鬼身上为家人弄些外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