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兴趣去辨认你们是闹着玩还是心怀歹意,先前已经说过,现在再重申一遍:我军是以火器为主,不习惯让人靠得太近。如果有谁记不住这一点,后果自负。”
那副将听到这话自然是脸色铁青,却也无可奈何,军队从来不是什么讲理的地方,他们以前仗着实力强劲欺负别人,如今碰上一群更硬的,吃憋在所难免。
此后双方各行其是,用鲜血买来的教训总是深刻些,那些一向嚣张惯了的辽东军将们总算记得时刻与琼海军这边保持一段距离,再不敢随意靠近。
关宁军在黄水河边上扎下了一座简易营寨,从琼海军阵地中的瞭望塔上,通过望远镜可以清晰观察到关宁军的营寨内部。大约因为出来比较匆忙的缘故,辽东军携带的用具,辎重和粮食都不多,扎下的营寨也是乱糟糟的急就章形式,很不齐整。
关宁军在这方面还是挺傲气的,他们的补给明显不足,但也不朝别人开口。从第二天起,从辽东镇的营地中派出了大量人手,一部分是漫山遍野的割青草喂马,另外一批则到处寻找村镇农庄,企图搜罗粮食补给,只可惜这地方早被叛军糟蹋的十室九空,连人都给抓起来充当炮灰敢死队了,哪儿还会有幸存的农庄?那些来自山海关外的骑兵在这里又是人生地不熟,找来找去也没什么收获。后来没办法,只好把这几天中与叛军骑兵作战时打死的死驴子死马之类拖回去充当粮食——活着的都被琼海军给拉走了,关宁军现在也不敢与他们争抢。
这时候就看出北纬他们先唱了黑脸的好处来——要是双方关系很融洽的话,对方难免会向这边要求粮食物资之类的补充,而既然背上了“友军”名份,琼海军也不好完全拒绝。而现在就简单多了——大家既然开头见面便话不投机,都互相瞪上眼睛了,此后也干脆互不理睬,什么军需补给之类自是更不用提。
对于这种双方冷淡到近乎于敌对的状况,琼海军内部也曾有人提出过疑问,说这样对待关宁军是否太过?倒不是怕得罪他们,只是觉得既然同在大明王朝的旗帜下作战,好歹也维持一下关系为好。
但北纬的思路却非常清晰:
“根本维持不下去的——要保持关系?那人家开口向我们要补给答不答应?要求支援武器答不答应?接下来安排我们去其他地方打仗答不答应?——关宁军没这资格?是,但山东行营呢?以后的山东巡抚呢?或者考虑更长远一点——今后明朝的内阁甚至皇帝出面向我们下旨意,要派我们去东北或者陕西作战,答不答应?”
众人都陷入沉默之中,过了片刻,庞雨率先点点头:
“没错儿,照那帮明朝官员的想法来看,肯定会闹翻。在他们学会摆正自己的位置以前,我们的任何退让都没有意义。”
“所以现阶段我们根本没必要和谁刻意去维持什么关系,从一开始就摆出不合作的态势,反倒能打消很多不必要的妄想——最近我们队伍里那几位明朝使者就安分了许多,据电报上说留在登州的那个孙昊也老实多了。”
“所以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应该是把自己打扮成一只不好惹的刺猬,要让大明朝廷知道,我们琼海军不是他们手里可以随便揉捏的软柿子——这个过程,不妨就从辽东军开始吧。”
北纬提出了全军今后一段时间的主要方针,解席,庞雨,敖萨扬等人在各自考虑片刻之后,也纷纷认同了他的观点。
“关宁军还好对付,再过几天,山东行营的主力差不多也要到了——咱们的顶头上司也要来了,和那些人打交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庞雨皱眉道——他们此次出兵,是以解席身上“登州府守备”的名义,而山东行营的最高长官则是山东巡抚朱大典,在名义上可是能辖制住老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