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不是奉军良心发现,而是根本不敢与鲁军来一次武力冲突。十余万边防军被鲁军吸收后,更是让山东如虎添翼,直奉两家即使合作,都不够山东一只手打,曹仲昆就只好做这个无地总统。
对这一点,当事人自己倒是异常豁达
“老四让张雨亭做副总统,自己连总里都不肯当,只做个挂名司法总长实际还是在管山东。我还跟他计较地盘,不是太没做兄长的样子了?直鲁一体,我即是他他即是我,我们就是一个人。谁有地盘,谁掌兵权不一样?再说,你还是共合的陆军总长,天下的兵都是你的,还计较什么?我跟你说,这几个督军也是做不长,都是老四的媳妇,难道要他坐着火车去挨个临幸?无非是给太太们弄个督军当当,哄老婆高兴。在他眼里,督军也好大总统也好,都是玩具,只要媳妇高兴,想当什么就当什么,他不在意。凤芝还闹着要当督军玩玩呢,过几天说不定她就是督军。等到都闹够了,她们也就不当了……慢慢等,我估计最多半年,这些督军就都是山东军官,到时候他们找你闹饷,你就让老四骂他们,多省心。歪鼻子那时候都没这好日子过,别不知足。要是咱手下的人谁想当督军,回头我跟老四说,商量着办,好在咱的人少,弄一两个省就够玩了。”
吴敬孚心知,这位主公就是这种性子,跟他说也是说不明白的。只看了一眼正府阁员名单,内阁总里由孟思远的遗孀邹秀荣担任,张雨亭于奉天遥领副总统之职。陆军总长吴敬孚、海军总长赵汉娜、财政总长陈冷荷、交通总长戴安妮、外交总长赵简森、教育总长苏寒芝、司法总长赵冠侯……一眼看去,赵氏当道,内阁实际上是鲁军囊中之物,这个总统更像是橡皮图章。
他又问道:“大帅,今天是您在国会发表演说,接任大总统的日子,冠帅呢?他怎么不见人?”
曹仲昆哈哈笑道:“老四啊,他在太和殿陪十格格当皇上玩呢。这当总统就是走个过场,那帮孙子拿了我的大洋,还敢不让我当总统么?老四来不来没关系,晚上我们两家一块在居任堂吃饭。贺喜的话,留着那时候说,我们得商量商量,怎么把总统任期改了,光当十年,没意思啊。我得跟他聊聊,怎么把这个任期改成三十年……又怕张雨亭不干,二十年我也认了,总之到时候细说,现在来不来不吃劲。”
他得意的摆弄着手里的白翎帽,站在穿衣镜前反复转来转去,又问吴敬孚道:“子玉,你看看这衣服怎么样,有没有点皇上的意思?可惜啊,这总统不许穿龙袍,要不然我就找格格那借衣服……”
太和殿内,头戴三层顶戴,每层一座金龙托子口衔东珠的礼冠,身穿上衣下裳,前后左右,用金丝绣得有二十七条龙,外加日月星辰,黼黻藻火,五色云头,八宝立水大礼服的完颜毓卿,用戴着金甲套的手指,轻轻抚着宝座扶手,眼神迷离。
空荡荡的金銮殿,随便咳嗽一声,都会有回音。丹陛之下,只孤零零地跪着一个身穿前金一品服制的赵冠侯,按着规制对女天子行跪拜大礼。
毓卿眼前,现出无数幻象。空荡荡的大殿内,一班看不清面目的大臣在自己面前跪倒参拜,面色苍白如同僵尸的太监在身旁持蝇甩站立,仿佛自己真的成了皇帝,失去的江山又回来了。
这其实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情景,身登九五,再兴大金。可是……她却惊讶的发现,在这些大臣中,居然找不到自己的丈夫,他去哪了?没有了他,这万里江山又有什么用?她开始变的焦急,眼睛四下寻找着,寻找那熟悉的身影。
“妈妈,妈妈!这不好玩,我害怕。我要回家,我要找姐姐,我要念祖跟我玩。”一声孩童的惊叫,驱散了无边幻象。一向胆小的宝慈见爸爸远远的跪着,以为爸爸准又是罚哪位阿姨脱光衣服时被妈妈抓住,在那里赔罪,倒不觉得奇怪。可是孤零零地大殿里,只有他一个小孩,总觉得心惊肉跳,仿佛哪个角落里就会冲出一只妖怪,把自己抓走。
毓卿眨眨眼睛,满朝文武,万里江山尽皆不见,只有他孤零零地跪在丹陛之下。只要有他有儿子在,那些东西,没了也就没了吧。她温柔的把儿子抱到身前,朝丹陛下虚点道:“赵冠侯!”
“臣在。”
“本女皇今日登基,你跪那么远,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不想看见我,不想看见咱儿子。是不是心里现在又飞到那个松江贱货那去了?她今天要参加正府大典,你是不是想去那边啊?”
“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