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远说到这里,面色略微严肃了一些“咱们过了两年好日子,可也不能忘了,居安思危。扶桑的内乱,已经基本平息,那些东洋人的目光,又看向了我们。虽然经过战乱,部队受到损失,国家经济也受创严重,不大可能以部队来犯。但是其他手段,多半还是会用。看看铁勒,曾经压的我们喘不过气来的强邻,现在分裂成三个势力,彼此攻伐,杀戮不休,强国变成弱国,我们共合,千万不能走上那条路。”
简森笑道:“这就要问我们的元帅阁下了,铁勒的战争打到现在这个程度,冠侯的努力,占了很大因素。没有山东支持的大力丸,我想战争可能早就结束了。”
铁勒交战几方里,有一方始终打出安娜的旗号,不过那位罪魁则始终在济南当米虫,没有半点铁勒女王的自觉。而且高尔察克和他的部下可以打这么久,甚至在泰西战争结束后,还能继续对峙,与赵冠侯的支持,也脱不了干系。
大力丸在名义上,是国人禁止服用的。可是各支部队里,或多或少,都有大力丸储备,这也是公开的秘密。
简森又道:“孟先生,一直以来,华比银行对于铁路修筑都全力支持。可是你这次,却拒绝我们的贷款,也不让汉娜的探测公司进驻工地,这让我很难理解。你应该知道,关外广袤的土地下,蕴藏着丰富的矿藏,扶桑人一直垂涎那里。你不觉得,让那些珍稀矿藏落到扶桑人手里,或是埋于地下,是件可惜的事?”
孟思远摇头道:“我办实业,就是为了让中国变富变强,而不是为了让我自己发财。卖了那些矿,老四会知我的情,我自己也会大赚一笔,可是在良心那一关,我是过不去的。扶桑人内乱结束,他日必为共合之患。只有我们自己强大了,外人才不敢来欺负我们。我国有丰富的矿藏,大量的资源,各国垂涎已久。随着铁路的通行,矿藏的开采,就会跟着提出。扶桑人夺走矿藏,我不喜欢,比利时拿走它们,我也不会点头。现在,我们就是和贵国抢时间,抢在泰西各国干涉以前,修筑属于自己的铁路,把矿权路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能像前金时代一样,铁路和火车,都是洋人的财产。明明行驶在中国的国土上,权力却在他们手里,那实在太屈辱了。我现在除了发行奉济铁路公债,还准备发行国权公债,集中共合资金,把津浦、京汉的路权,全部赎买回来。”
简森微微一耸肩膀“我非常愿意看到这一想法变成现实,前提是……你真能做到。只要你有钱,华比银行的债权,我愿意出售。毕竟按你们的说法,我现在是中国媳妇。”
汉娜对于孟思远一口一个洋人更为吃味,她哼了一声“没有我国的技术和工人,我不认为贵国有能力把那些矿石开采出来。”
“但是早晚,会有的。这些矿石,是老祖宗留给后人的宝物,孟某可不想就这么落入外国人手里。我们现在确实落后,但是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强大起来,我这一代做不到,在子孙后代也能做到,做先辈的,总要拼尽全力,给子孙留下些产业才好。至少不能留给他们一堆条约、租界和洋债。我们这一代用来还债打拼,给我们的下一代,营造一个良好的发展环境,这样才算是合格的祖宗。”
赵冠侯见汉娜的脸色有些难看,连忙道:“看看,还是二哥的心气高,终归是读书人,跟我们带兵的就是不一样。当年孙帝象说,要修二十万公里铁路,这是骗人的鬼话,想想也知道办不到。考察费用去百多万,铁路一里未修。二哥没说什么豪言壮语,上任两年,既给正府搞来钞票,又修了这么多的铁路,要我说,二哥当总统都绰绰有余。等到京奉路修通,我就在国会折腾一把,歪鼻子恶心冯华甫那么长时间,也该挪窝了。”
“没错,二哥先当总里,再让大哥当总统,咱们几兄弟,轮着当!到时候,总里修铁路,总统带兵,把国家建设的既富且强,咱们几兄弟再在一起喝酒。”
随着李秀山的言语,四人手里的杯子撞在一起。四兄弟许下的诺言,伴随着杯中酒一饮而尽,气氛变的热烈而喜庆。
女眷那边,则说的更多是私密。曹仲昆的夫人,拉着几个妯娌问孩子生辰,要结娃娃亲,苏寒芝推辞着,拉着邹秀荣到一旁,说起悄悄话,
“二嫂……二哥和柳夫人……只有虚名,这个是冠侯派人调查过的。二哥是好样的,生平不二色,名义上成婚,却从不碰柳氏,一个屋也是分床睡。你们闹了这么多年脾气,也该消气了。这么个好人,不该错过,免得将来后悔,可没地方吃后悔药。我家敬慈没事就爱找福满姐姐,说不定将来还要喊二哥一声岳父呢。”
邹秀荣嫣然一笑“怎么,我们的省掌也学会说媒了?这可不合你倡导的自由恋爱口号。等着吧,等到他把铁路修通……我会和他好好谈一次,一切总会变好的。”
小小的画舫,承载着国家复兴的希望,也承载着破镜重圆的美丽愿景,飘荡于大明湖上。风吹水面,波光粼粼,仿佛一切如在画中。远方的天空,几朵云彩却在此时渐渐聚合,在人们不曾注意之中,越聚越厚,最终形成一大块乌云,遮蔽了阳光。等到天色将晚时,朦胧细雨飘落,打的船舱劈啪做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