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七姑娘道:“七姑娘,您是怎么到这的?”
“我啊,没什么可说的。我阿玛前金时候,做过直隶总督。可是闹拳之后,洋人进京,阿玛自尽,我家也就败了。靠着积蓄按说吃饭不成问题,但是家里都是女人,没有男人支撑门户,几个姐姐看人的眼光不成,找的男人都是混账败家子,家业很快就被挥霍的差不多,要不是大帅关照,吃饭都要出问题。我六姐嫁了大帅身边的副官长,就是那个高升,你应该知道。他当初不过是我阿玛手底下的碎催,居然娶了小姐,这事我一想起来就有气!他娶了我六姐,可我六姐只给他生闺女,生不出儿子,他后来又惦记上我,想要我做小的,给他生儿子。做梦!我这个大小姐,能给他个碎催当小的么?他也配!我干脆,找个机会,把自己给了大帅。”
她吐出一口烟圈,颇有些得意道:“从那以后,他见到我,还是得像过去在阿玛手底下办差时一样,远远的给我磕头,我理不理他,还得看本姑娘自己的心情。我虽然没名分,可是没名分怎么了?山东跟过大帅没名分的女人多了,照样不是他个小碎催能惦记的。我不乐意去秘书处,就跟着十格格手底下干,再后来,就来了这。十格格管的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吧?这个地方,也跟十格格离不了关系。”
红菱这时才知,面前的七姑娘,竟是昔日总督疆臣之女,跟自己的身份,确实有天渊之别,神态间就更为恭敬。七姑娘笑道:“大金国都没了,总督的千金也不顶用,你不用管这个,就拿我当个姐妹就好。在这吃饭啊,要么就是家眷在大帅手里拿捏,要么,自己就是家眷。这的规矩大,想找男人,也得先申请。不管是做夫妻,还是做露水夫妻,都得上级批准。你年轻轻的守不住是常事,别害羞,想男人了就跟我说一声,我给你报告。”
“不!我要给二哥守一辈子。”红菱没有片刻犹豫,立刻回绝。
七姑娘一笑“随你的便,麻花辫也是这么说的。反正我先把规矩交代清楚,在这多做多学,少说少问,大家都穿着军装,就得守军法。谁要是往屋里擅自领男人,咱这养的那些看家狗,就又能加餐了。大帅让我关照你,我不能不听,如果有谁欺负你,就只管来找我,我替你出头。”
由于是第一天来,并不用开始工作,七姑娘就在宿舍里,与红菱聊着天,介绍着学校的一切。等到下午的时候,小凤才从外面回来。她身上已经换了身雪白的学生装,下着青色短裙,手里抱着一本厚厚的书,脸上还戴了副金丝眼镜,整个人显的文静而又端庄。
红菱看的奇怪,但是觉得她这个样子比方才可亲多了,主动起来,笑着打招呼,七姑娘却笑道:“你别被她骗了。她还是她,不过是现在扮演个女学生。你时间长了就知道,咱们这的人,都得能演戏。”
小凤冷哼一声,将书朝床上一扔,也不避讳,
脏,还有几处有些破损。大方的脱下衣服。却见她的身体上,满是青淤伤痕,让红菱看着心惊肉跳。小凤自己倒是无所谓的态度“我听说了,你的丈夫是山东战斗英雄,跟我丈夫是在一个战场死的,这算是缘分吧。今后,我们就是战友,大家都为大帅效力,你叫我鲁凤中尉吧。我除了一个娘,没有别的亲人,我的探亲假,可以都给你用。你想学什么,我教你。现在你也赶快换衣服吧,今晚上大帅检阅这些学员的夜战,正好,你可以去看看。”
初春的夜,依旧寒凉,赵冠侯特意为汉娜预备了皮衣,又紧紧把她抱在怀里,为她遮蔽着寒风。这个普鲁士女孩的个子高挑,身体也很结实,不论从何种角度,也距离小鸟依人的角度很远。长年在山里从事矿脉勘测,汉娜的身体很强壮,也不怎么怕凉。可此时,她却像是个弱不禁风的弱质佳丽,紧紧抱着丈夫,一刻也不放松,引得安娜不住的小声嘀咕“骗子,大人都是骗子!师父明明说最爱我的,骗子!”
操场上,男性学徒的角逐已经初步告一段落,超过四分之三的参与者被淘汰,剩余的,都是学员中身手最为矫健的那一部分,跃高伏低,捉对撕杀,反倒是一时分不出胜负。
作为军事贵族家庭出身的汉娜,对于这种模拟战并不陌生,于这些半大孩子的技战术水平,心里是有数的。他们正如赵冠侯身边的警卫营,在正面战场合,未必能发挥太大的作用。但如果投入到他们所擅长的领域,其爆发的破坏力,却是十倍兵力也难以实现。她甚至有一种预感,一旦这种战术手段得以推广,或许带来的,将是战争形式的重大改变。很多旧有的战术,都必须做出调整,才能应对这种部队的进攻。
“他们很优秀,真的,非常棒。可是,这种训练强度,会不会太大了?我觉得,照这样训练,他们中肯定有人会受伤。”
“不但会受伤,如果运气差的,可能会死。对于这个年龄的男孩子来说,是残酷了一些,但是战场上,敌人不会因为他们的年龄就手下留情。这些孩子自己,也有觉悟。我虽然给他们每个人都起了名字,但他们自己也有代号。他们更喜欢称自己为子弹。”
“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