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财神对战争估计的太乐观了,以为很快可以打胜仗。没想到,战争打成眼下这副样子,几条线都在要钱,进展却谈不到。相反,闹民军的省份越来越多,连河南这个皇帝老家,也有民军活动的迹象。陕西的刀客,又再次揭杆,还有人到山东寻求帮助,玉竹最近一直找我……”
“那个寡妇的事,我不想听。”冷荷的脸沉了下来,孕妇的脾气本来就大,何况事涉到杨玉竹那个美艳的寡妇,她的气色当然不会好看。她可是听说过,在潍坊会战时,是自己的丈夫从战场上,把那个女人给救回来的,又送她到军校进修。现在这个寡妇没事总找自己丈夫干什么?有什么企图?
赵冠侯并未动怒,反倒是连忙解释着“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那寡妇没什么的,她是找我说,刀客那边有人跟她联络,想要她拉着队伍去陕西。答应了,事成之后,给她一个司令当,还娶她做正室。”
“那群人好大的胆子!”冷荷的眉毛一挑,美丽的脸上,露出一股难言怒意“我们在陕军身上投入了那么多资本,才打造出这么支强兵来,他们就想拉走?不过既然那寡妇肯跟你说,必然是不会走了,说,你是不是答应了她什么?还是,已经了?”
赵冠侯笑道:“当然是已经给了……别拧耳朵……不是你想的那个。我是说,我掌握陕军,靠的是军饷和粮食。士兵每人每月十元军饷,每天一斤八两的粮食,每周休息一天,还有人教他们读书识字。这些待遇,在别的军队里,是连想都不敢想的。过惯了好日子,谁愿意再吃苦?那些陕军是想打回家乡去,不过前提是我带着他们,把陕西建设的像山东一样。而不是跟着刀客,去过过去的穷日子。再说娶杨玉竹……她如果想嫁人,就等不到现在了。”
陈冷荷也知,对这位俏寡妇,不少男人都动心,尤其她上将官培训班的时候,更是班上一道靓丽风景。与她同时进修的程月,被她的光芒掩盖的,几乎没谁会注意到,这还有一女人。
追求她的人里,不乏鲁军中高级将领,或是正府要员,可是她跑惯江湖,经验阅历丰富。知道该怎么表示自己的拒绝,又该在什么时候远离某人,所以山东虽然不提倡守节,但是人们还是传说,应该给她立个贞节牌坊。
“那个娶她的条件,在说客看来,是好事,在杨玉竹看来就是大辱,差点动手。不过这也说明一个问题,陕西也要乱。西南六省,加一个陕西,这快是半个中国了。梁财神要么在钞票崩溃之前,把事情解决掉。要么……就只能等着完蛋了。”
“我们印的那些鲁票,或许该发挥作用了。”冷荷道:“有了从天竺运来的这批金银,我们说话的声音,都能比过去大几倍。我支持你的观点,如果共交票真的破产,葛明军会比现在多几十倍甚至几百倍,即使山东也不一定能幸免。为了我们的宝贝,我们也得把局面稳定住,绝对不能让山东闹葛明!”
曾经为了葛明不惜赌上性命的女郎,现在居然旗帜鲜明的站在了理想的对立面。赵冠侯笑着将手放在她那高耸的腹部,轻轻在冷荷耳边道:“母爱真伟大”
感受着丈夫身体的变化,也知道他这段时间,在自己这边忍的多辛苦,且由于要照顾自己的身体,连释放这种辛苦的机会都很少,冷荷的心,也颇有些愧疚。将自己的手,放到了赵冠侯的手上,小声道:“你……快去准备一下接安妮吧,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确实得要抓紧时间了。京城里,梁士怡不住擦着额头的汗,只觉得整个居任堂就像个大蒸笼,饶是自己广东出身,也受不了这种温度。“陛下,臣一定抓紧时间,尽快恢复经济。请您……再给臣一点时间……臣保证,一定扭转现在这种局面……”
他实际上,根本想不出有什么扭转局面的方法。能够想的生财之道,都已经用尽了。公债销售惨淡,贷款又贷不到,唯一的生财手段就是卖黑货。但是现在云土被三金公司大量收购,卖阿尔比昂的洋土,收益又没那么高,比之共合的开支,那点黑货收入,简直就是杯水车薪。现在就算他想辞职,袁慰亭也不会批。整个国家的经济重担压在他身上,不是他想退,就能退的下来。
袁慰亭在中西名医合力救治下,身体刚刚有了一丝起色,就紧急召见他,足以说明,他身上的责任,并不比前线司令来的轻。袁慰亭的目光,如同一头衰老的猛虎,虽然不复青年时代的锐利,却又多了几分兽中王特有的慵懒与霸气。
不需要咆哮,也不需要刻意营造什么威严的氛围,就是这么冷冷的看过去,就足以让梁士怡寒毛倒竖,汗出如浆。
“前线需要钱,这你是知道的。不管是采购军需,还是部队发饷,都离不开钱。士兵见不到钱,是不会拼命的,这是我在小站练兵时,就懂得的道理。那时候,我会亲手把军饷,发给每一名士兵,就是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长官和自己是紧紧连在一起的。长官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安身立命养家糊口的一切,都是长官赐予。上阵之时,如果不肯卖命,就该受天谴。那时候我北洋的兵,确实厉害啊,不管是飞虎团,还是南方的葛明军,全都不是我们的对手。为什么?就是因为士兵们在战场上敢死!现在这种天气,人待在房间里都会热的受不了,更别说沙场交锋。如果不给前线的士兵发足军饷,补足军粮,你又让他们怎么敢死?所以这一仗的胜负,不在于曹仲昆,而在于你梁财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