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龙走了,来自苏北的乡亲,也有很多不在了。同乡这种圈子,在哪都避免不了,周贵作为大帅的掌旗,有不少乡亲来走他的门路。他不愿意走后门,被骚扰的不胜其烦。可是现在,他却无比怀念那些曾经让他异常讨厌的面孔,只要再多看他们一眼,多听一个声音,也好。
苏北很多穷苦子弟投军,现在,他们也都在这个战场上。曾经怯懦、木讷只会逆来顺受,把自己的新婚妻子,拱手送到老爷床上的乡下后生。曾几何时,变成了现在这样合格的军人。
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日子,自己的后代不用把妻子送上,也不用担心被高利贷收走田地。即使阵亡,也会有人照顾自己全家,给他们好日子。有了保障的士兵,爆发出的勇气,足以硬撼任何一支当世劲旅,列强雄师,又有何妨。
周贵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感觉的出,自己中弹了。或许很快,自己就要死了。但是他并没有感到害怕,甚至,连伤口都感觉不到疼。他只知道一件事,自己不能倒下,大旗还在自己手里,人可以死,旗不能倒!
临出发时,红菱告诉自己,她又有了。自己已经有了两个儿子,这次,希望还是个儿子。周家有了后代,自己的血脉得到了延续,死亡,又有什么可怕的?为山东捐躯,家属可以享受荣军待遇,兄嫂和红菱的下半辈子,都有人照顾,不用挨饿受冻。自己的儿子,公费供应上学念书,还会被安排到工厂工作,自己怕从何来?
自己本来就是多活的,如果不是大帅,自己可能已经死在红菱被抬进庄老太爷家的那个晚上。即使不死,现在也是浑浑噩噩的活着,种地交粮,看着红菱妹子以泪洗面,自己像大哥一样一声不吭的抽着烟袋。那样的活法,跟死人,又有什么区别?
男儿到死心如铁。
“弟兄们,冲啊!”随着白刃战的号声吹响,部队呐喊着向前冲去,周贵猛的举起大旗,快步冲向前方。鲜血从伤口汩汩流出,染红了他蓝的军装。他紧紧咬着牙,双手死死的攥紧了旗杆。我可以死,大帅的旗不能倒,赵字旗,永不落!
刺刀刺入周贵的小腹,周贵手中的大旗却也重重的戳在地上,不让它倒下,空出来的手,紧紧抓住步枪的枪身,不让对手抽回武器。紧随其后的鲁军,则趁此机会,用刺刀直刺入这名扶桑士兵的前胸。周贵在失去意识之前,最后喊出了两个字“冲锋!”
两支军队,一边以排枪互相杀戮,一边也在快速前进,缩短彼此间的距离。当两支军队的距离足够接近时,蓝黑两色的铁流,不可避免的碰撞在一处,奏响战场悲歌
第六百六十九章 潍坊会战(下)
久违的拼手留弹场景,再次出现。扶桑军人将最后的手留弹投掷而出,鲁军立即还以颜色。对于密集队型的敌人,手留弹起到了很好的杀伤效果,敌我双方,皆是如此。
弹片飞散之间,前排士兵被炸的血肉横飞,整齐的方阵,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缺口。但是很快,后排的军人填补了空缺,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扶桑军人高举刺刀向鲁军发出死亡邀约,鲁军士兵立刻以刺刀回敬。快速奔跑的士兵,借助惯性撞在一处,白光闪动,人仰马翻,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自扶桑铁勒战争结束之后,东方战场上,规模最大的一场白兵战拉开了序幕。来自岛国的武者与守护家园的勇士,以白刃相向,用鲜血和生命,为实现名为胜利的目标而努力。
由于担心误伤,炮兵此时已经失去作用,鲁军火力上的优势被极大削弱。手留弹、枪弹这时都已经让位于白兵,刺刀战的胜负,将极大影响战争走向。
由于军粮充足,每人每天有一斤八两足额的军粮供应,兼且食谱里有鱼肉等肉食,鲁军的营养状况远比共合其他省份的同袍为好。且素来注重格斗训练,即使是工、辎、炮等特种兵,也要进行白兵训练,素来视白刃战为看家法宝,面对刺刀时,并不会感到恐慌或是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