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尊礼炮同时轰响,军乐队的洋鼓洋号,与哭声呐喊声进行着顽强的搏斗。船上的军官,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大喊道:“大帅和参谋长都在,来迎接咱们回家。大帅给脸,咱不能自己不要!把眼泪擦干了,挺起胸脯,像个男人的样子!就像在花旗国的时候一样,所有人都有,列队!”
士兵们同样擦着眼泪,自觉的排成队型。伤残士兵列于最后,掌旗兵从行囊中翻出珍藏的赵字军旗套在旗杆上用力的摇动,排成纵队,一名接一名走下扶梯,通过欢迎的队伍。
满眼望去,以赵冠侯为首,孙美瑶、商全、张怀之等鲁军要角尽数到齐。以这么多将星迎接一群士兵,即使在扬基,也是想不到的事情。一些激动的士兵,忍不住跪下去,高喊着“大帅恩典!大帅恩典!”
陕军的士兵,则发现了抱着孩子的杨玉竹,也激动的呐喊道:“玉竹姑娘,我在这!我没有丢你的脸!我们是兵了,不是强盗……”
在整个队伍之中,陕军的数量最少,伤兵占的比例反倒最高。杨玉竹激动的抹着眼泪,看着身体残缺,甚至依裹有药布的袍泽,心里有数:这些人今后的生活乃至安危,同样是自己肩上,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们的未来,就看自己了。
最早入扬基的五百骑兵,损失最为惨重。转战数年,十不余一,回国者不过四十几人,但他们同样在海外建立了赫赫威名。让扬基乃至泰西人认识到,中国亦有豪杰。数年激战,功勋彪炳,每一名幸存者,都有着可以讲上几天几夜的传奇。他们和这个时代,泰西第一流的军队,南方有名的将领进行过直面较量,且保持了尊严。
作为酬庸,这些幸存者身上都有了军衔,最低的也是中尉。其中一部分人,甚至获得了扬基的勋章。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便是一个胸前挂满扬基勋章的年轻人。他到达扬基时,只是个尉官,可是如今,他的军衔,已经成了上校,亦是这些幸存者中军衔最高的一个。他的脸上,也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与成熟,脸上的伤疤,也成了他军功武勋的证明。
“小豹子,你已经长大了,成了扬基的上校,回了山东,想当啥。”赵冠侯亲切的与这名少年拥抱了一下,随即,就是孙美瑶上前,用力捶着这年轻人的前胸。又摸着他的脸“这伤的好重,当时疼不疼,哭鼻子没有?”
孙飞豹,论辈分,与孙美瑶是同辈,两人是堂姐弟。这个沉稳的年轻人,被堂姐这一捶,黑脸涨的通红,吭哧半晌,才道:
“不疼……咱咋能哭呢。这是花旗人的一个将军砍他,他绰号叫啥石墙。好多北军的将官,都在他手上吃过亏,是南方一等一的大将。最后,咱还是把他赢了。被他砍几刀,不算丢人。”
他又看向赵冠侯:“大帅,俺们只要回乡,就心满意足,比起死在战场上的兄弟,能全须全尾的回来,我们都知足了。我只想给大帅当兵,别的,啥都不想当。”
第五百九十四章 骑士降临
平心而论,扬基比起共合正府来,还是比较有良心的。虽然在战争后期,中国雇佣军被派去承担各种敢死任务,以至于付出了巨大代价。
但是同样,他们的付出,也获得了回报。在战场上,他们所有的战利品都归自己所有,同时还可以获得一笔佣金。这些幸存者的腰包还是比较丰厚的,只要不是自己乱花,回山东过上中产之家的生活,还不成问题。
赵冠侯也做好了这些人申请复员的准备,可是孙飞豹提出的,却是相反的要求。
“弟兄们在船上,就商量过了。按说大帅不欠咱什么,出国打仗,那是我们自愿的。人家该给的钱也给了,我们没啥可说的。可是大帅既然问了,我们还是有话,还是想说出来。弟兄们心里,有三件事放不下。一,大家的手都拿惯了枪,拿不惯犁,让俺们解甲归田过日子,怕是不成了。再说,在海外打了仗,开了眼界,让咱就这么土里刨食,我们不甘心。二,有的弟兄成了残废,扬基人养好不养孬。残兵不给钱,他们的日子很苦,回山东怕是不知道该怎么活,卑职斗胆,请大帅赏给他们一条活路。三,有的兄弟,在海外成家了,这家口也在船上,可是都是洋女人。不知道咱山东,有没有他们一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