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计划打下荆紫关,立刻开拔的白狼军,先是因为军粮将尽,而不得不就地购粮。可是扶桑人的粮食,比约定的交割日期晚了两天送抵,部队这两天时间里的放纵,这些杆子越发的贪恋荆紫关的富庶安逸,对于舍弃家乡,进入人地两生的秦川,产生颇多畏难情绪。
现在,第五师的追击部队已经到了南阳,两下距离并不算远。第五师的马队,与抚汉军的游骑,时不时就发生冲突。显然这次不能像以前一样,依靠马力把追兵彻底甩在后面吃灰。恐怕怎么也要打几仗,才能走的掉。
连续突破,白朗部队也颇有伤亡,第五师素有能战之名,战力并非保安团或民团所能比,这一战的凶险不问可知。再者,陕西方面,甘陕两省联军,已经抵达商南。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局面甚为凶险。
白朗并不认为扶桑人是单纯的运输困难,不能按时交货。在他看来,扶桑人是先给自己一些甜头,等到自己真的以为扶桑人是朋友时,他却挖了一个坑,给自己来跳。逼迫自己,与第五师一决生死。
硬拼,肯定不是办法,白朗并不糊涂,自己手下的力量,还不足以和第五师这种劲旅硬战。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突破眼前的甘陕联军,把部队带到秦川大地。会合郭剑等部,间道入川,才有可能谋一条生路出来。
可是……部队的纪律,实在是糜烂的太快,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自己带到四川的,只不过是一群顶着义军名号的土匪。客军入境,军纪败坏,不战自亡。看来,自己必须去和王天纵好好谈一谈,为了这个团体,也必须严肃军纪,确保进入四川的是义军不是匪部。
不等他的传令兵派出去,沈鸿宾兴冲冲的从外面进来,手中举着一份情报。“大都督,咱大事成了。”
陕西,商南县城。
白朗军占领荆紫关的消息,几天前就已经在城里传开,城外的士绅地主,想办法向城里逃,城里的人,却还不知道躲到哪里去。商南不是大县,所谓的富翁,跟东南膏腴之地的富人是不能比的,自身的财力有限,且大半都是不动产,手头现金也不宽松。携家带口,光是盘缠一项,就是个头疼问题。
再者,现在陕西境内,也很难说哪里是安全的地方。就连督军公署所在的长安,不久前都叫刀客们围困了,若不是其部下将军冯某舍命决战,怕是连省城都被人拿下来。
现在,郭剑的兵攻打大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顺手抄掠商南,路上不太平,又能逃到哪里去。商南县内,城墙不高,守卫兵力也有限,白朗部数万大军席卷而过,弹丸之城不堪一击。
县知事和士绅,都已经没了主张,不知道是该开城迎寇,还是要死守一拼。城内外一日三警,稍见风吹草动,不是说白朗先锋以至,就是说郭剑分兵来取商南。不知深浅的幼童,在街上边跑边唱“不好咧、不好咧,郭剑人马打来咧,穿黄衣,戴黄帽,腰里别着六轮炮,一捏一捏咯咯爆”。为此,不知多少孩子被自己的父母打的屁股开花,鬼哭狼号。
但是,单纯对顽童施加武力,无助于解决大局。虽然县城里公开张贴的标语是决战到底,玉石俱焚。可事实上,是越来越多的人家,已经开始秘密准备白布,裁剪三角小旗。
听说白朗军给前宋皇帝穿孝,全军尚白,打白旗的人家视为自己人不杀害。一个不知何处传来的消息,就让商南城内几家布行全都发了财。
几十名附近乡村的无赖,凑了几匹脚力,拿了几杆枪,打起白朗的旗号,竟想着来夺县知事的印把子。可是他们运气不好,前脚刚进城,后脚官军的主力,就开到了商南。
陕西督军阎文相麾下爱将冯焕章,率领本部一个旅,以及陕西境内保安团另有甘肃援军及新组建的民军,合计一万五千余众,驰援商州,阻击白狼匪部。冯焕章亲自进县城布置防御,这几个想要拣便宜的无赖,都成了冯旅长祭旗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