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冠侯一笑“道理我也懂些,可惜做的时候,就不能这么冷静。那些人做的事情,不杀,我的心里有一口气出不来。人总憋气,会憋出毛病,姐也不希望我被几个土鳖气病吧?”
“我懂,这些土财主,在乡下无法无天,不把你这个大帅放在眼里,还想着联合张员驱逐你,这我也知道。可是再不管怎么说,人命关天,你哪怕杀一两个,也好过杀一家子啊。这事闹的太大,孔教会的人不答应,康祖诒都发话了,说是不能不了了之,如果大总统包庇,孔教会一定要申诉到底。你也是知道的,你姐夫头上这个大总统,还加个临时的帽子。不能定宪法,开国会,他这个临时的帽子就摘不掉。你想一想,我们这么大一个国家,连个正式的总统都没有,不是叫人看不起么。”
她用手指着回廊一处用于休息的凉亭,由赵冠侯扶着她坐上去,她又劝解着“你姐夫也很难。如果铁了心的保着你,下面的人有样学样,这大总统的权威,就谈不到了。那些地方上的督军,都是丘八出身,粮饷不济,就想着在民间就食,民愤已经极大。如果再让他们没了畏惧之心,为所欲为,士绅都要遭殃,国家非乱套不可。”
赵冠侯道:“那姐夫的意思是,要治我的罪?”
“也谈不到治罪,就是把你的民政长罢了。今后你安心带兵,民政的事,就别管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 恩威并施(下)
沈金英盘马弯弓,为的就是这一件事。各省军政分离,大概要以山东为起点。沈金英也知道,山东的民政,赵冠侯管的极有起色,盐丝路矿,轻工业皆大有利润,四恒、正元两大银行,虽然不及交通及钟央银行规模大,可是收益上,未必就比它们小。
与各省督军残民以逞不同,山东的军民合一,对于山东本地百姓来说,实际上利远大于弊。且其搞的盐法,粮食管理办法,让老百姓有基本的生活保障,也少了很多流民响马,动他的民政长,算是最难的一件事。
可反过来说,把这么一个优秀的民政长官都罢免了,那其他地方的督军,论施政还不如赵冠侯,自然就没理由在位子上再坐下去。
况且山东的盐、路、矿,都在借款中被担保,袁慰亭从山东搞不到多少解款。可是根据下面反映的情报,山东的盈余极多,财政状况良好,换一个自己的民政长上去,大可从中渔利,缓解正府的财政压力。
这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沈金英也没法说的太细。之所以由她出面来谈,也是存着一个转圜的余地。眼下北洋精兵,大多调动到南方各省抢占地盘,北方空虚,一个白狼在河南就没有官军能制。
赵冠侯两师一旅又一团的兵力,加上地方保安部队,兵强马壮,人多枪多。一旦搞到推车撞壁的局面,他若是武力反抗,袁慰亭也要考虑后果。
秋风之中,带来草木芬芳,沈金英吹气如兰,身上的卡佩香水,更让人心中生出无数念头。
“小弟,姐也知道,罢了你的民政长大大不该,可是军政分离,是必然要搞的,这里面的关系,不用我说,你自己也能明白。咱们是最亲近的人,不从你开始动,旁人又怎么肯服。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姐的面子上,吃个亏,把民政长交出去。姐保证,安排的人,不会掣你的肘,到时候,你依旧是你的山东督军,他只是给你做替手而已。等到各省的军政分离办完,你姐夫也正了大位,姐保你,做一个比督军更大的官。”
赵冠侯微微一笑“大太太这话说的就远了,我这个年纪,当上巡阅使已经是异数,哪还敢奢求更大的官。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再说只去掉我的民政长,也是减我的担子,我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反正共合军人要服从正府命令,有临时先法管着,只要大总统下一道手令,我立刻就可以让位。”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