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的银子才灌铅。”一名穿着绸衫的中年男子走上前去骂道:“老子是扬州的程百万,每年过手的淮盐十几万斤。把你腌成咸肉,都能腌几千次。我几时用过假银子。你这个强盗不要走,今天让你晓得我的厉害。来人啊!”
只见,一群身穿号褂的官兵,举着快枪从四下冲出来,将几条大汉围住。带队的是个千总,用手一挥“把这些人给我绑起来,带到衙门里好好审问。”
官军的人有几十号,手上又有枪,赤手空拳的大汉无法抵挡,只能乖乖认绑。茶楼上,孟思远已经收起了望远镜,面色变的格外阴沉。
“走吧,再晚就走不成了。秀荣比我想象的聪明,她反过来给我设计了一个局,让我自己跳了进来。这次风波,不但没能动摇正元,反而为他们闯了招牌,以后它的信誉会更好,大家的银子更敢存进去。李大卫的计划,彻底失败了。她到底是怎么搞到的银子,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了。”
正元钱庄之外,几名储户听到来人居然是扬州盐商,自动的让开一条路。虽然时代比之前朝大有不同,但是盐商依旧是这个时代最有钱的那一部分群体。扬州盐商,拥有淮盐之利,吃穿用度,富比王侯。不过从来没有扬州的盐商,到松江来存款,这也是破题第一遭。
一名盐商边走边道:“正元背后靠山硬扎,又是两江总督,又是江南提督,谁的面子也不好不给。明明是来存钱的,还要我们等几天,好在利息给的公道,又不会吃倒帐,否则我也是不喜欢等。五十几万两银子,要运好几次,也是麻烦的很。后面的银子,我是不管了,由标营的弟兄来押送就好,我可要好好歇一歇。”
五十几万两!
这个数字,很快在队伍里炸开,排队等着取钱的人,咒骂着造谣者,转身离开了队伍。五十几万两银子入帐,还有什么兑付不出的?再者,连扬州盐商这种大富翁,都敢把钱存到正元,难道它还会赖自己这几个小钱?
经理室内,邹秀荣依旧面带笑容,手上摆弄着一支左轮手枪“罗老,我这个办法,您觉得怎么样?算不算是死里求生的神仙招?盐商那里,自有人去接待,你跟我走,咱们到总行去看看。”
总行门外,一箱又一箱的银子,敞开盖子,让所有人都能看的清楚,从外拉进去,放到柜台里等着付款。有洋兵持枪保护,根本不怕有人来哄抢。很快,又有一个消息在人群里传出来,汇丰的买办王雪堂,正在正元银行里谈业务。
汇丰手上有一笔三十万的款放不出去,王雪堂没办法,求陈三小姐帮忙,把这笔款贷下来。陈三小姐因为手头银根很宽松,压根用不着贷款不肯答应,王雪堂却是死缠烂打,不答应就不走。又从汇丰叫来十几个警卫,帮着正元维持秩序,卖交情给三小姐。
有人上赶着贷款给正元,正元还不要,可见手中的银子是何等富裕。那自己排队取钱,不是白白损失利息?
等到邹秀荣到了地方,只见门外的队伍依旧,但并非挤兑而是来存钱的,那些刚刚取走钱的人,只好重新排队,把钱再存回去。已经做好发表演讲的准备,然后带领着大家冲出租界,走上街头去攻打江南制造局的李大卫、萧家瑞等人,仿佛一拳打在了空处,一口气半天都喘不上来。
李大卫摇头道:“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们怎么会有现金,怎么会有这么大一笔现金,这跟计算完全不符。”
几个兴中会的同僚,都满脸鄙夷的看着他,陈无为更是摇头道:“言过其实,终无大用。快走吧,再不走,巡捕就要来了。”
公共租界的红头阿三已经越来越多,兴中会的意识到危险,开始撤退,很快,租界里就响起了枪声和炸蛋的爆炸声。但是对于大金朝廷的官员来说,这只能算是一场未遂的民变,或是治安事件,根本算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