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虎子哥的,欠他一个干净的身子。可是我已经给不了他,就只能用命来报答他,我知道我的事情做差了,也不求你饶恕,只求给我个痛快。你自己拿刀,不要让外面那些人的脏手碰我。”
“你既然知道回来必死,为什么还要回来?我当时给了你机会了,难道你以为我说假话,我说放你,肯定放你。”
“不,我相信你犯不上骗我,可是……我……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告诉你,必须跟你见一面!”她很艰难的说出这句话之后,睁大眼睛看着赵冠侯“铁虎和我大哥,要拉刘弹子的人马去山东打游击。这主意绝不是我哥能想起来的,背后一准是有坏人指使。虽然忠义军灭了,但是主使还在,你得早做提防,别让他们祸害山东的乡亲。我回来,就为了跟您说这句话,现在话已说完,心事已了,你爱怎么发落就怎么发落吧。”
“发落?这话从何说起?最多是,我该怎么奖励你。毕竟,你把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告诉了我,让我有了防备。”赵冠侯捧起她的脸,“当初那事,本就是大家都有错,你去找你真正喜欢的人,我也不怪。只是不希望,你被人掳走,遭人暗算。至于刘弹子这帮人,怎么也是要打的,早打晚不打的事。现在你乖乖告诉我,是要留下当厨娘加通房丫头,还是去找你的男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自己选。”
凤喜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竟是比被他占去身子那一晚还要快,还要乱,脑海里来回闪现着铁虎的脸,和眼前男人的脸,往来穿梭,如同走马灯。声音微微颤抖着“你不杀我……他们会笑你。”
“废话,我是三品臬台,谁敢笑我,先砍了再说。赶快说啊,我说过,我没那么好的定力,你要是再不说,信不信又像那天晚上那样,我就管不住自己了。”
“我……那狗皮膏药,只能我自己熬,别人熬的不成……”凤喜也不知怎的,脑海里一片混乱之中,竟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她按说应该是选铁虎的,可是脱口而出的,却是选择留下。
赵冠侯听到这话之后则点点头“这是你自己选的,那就不怪我了,先养伤,厨房的事半个月后再上手,我这回弄了只九品叶的老参,整个厨房,怕是只有你有本事拾掇,我等着你给我炖汤。”
二月二,龙抬头,在内地,过了这一天差不多就可以宣告春天到来了。而关外的二月,依旧还很冷,偶尔还可能降雪。今年的春寒比往年更甚,冬日的寒冷依旧,春意半点无存,衣着单薄的难民,在寒风中颤抖着,如同打摆子,一个坚持不住,就重重的摔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路边的倒卧越来越多,而活着的人,并没有心思去关注死尸,他们只关注死人身上的衣服,将其脱下来套在自己身上,为自己增加活下去的筹码。是以大多数的路倒,都是光着身的。
难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中立区,只有到了那里,才有希望。
仗越打越大,两下里都已经拼出了真火,扶桑人打仗勇猛,一口气把铁勒人的阵地向后压了一大块。但是对于百姓而言,这也谈不到好事。
铁勒人要收税,扶桑人也要征粮,大家一丘之貉,没有区别。乃至于那些花膀子队,今天替铁勒人拉夫,明天就替扶桑人拉牲口,同一批人,连号衣都不用换就换了主子,比官军还要方便。
唯一不受花膀子队侵害的地方,就是中立区。在自己的国土上打仗,自己的国家却只能待在中立区,这说起来很有些荒唐。但是对于眼下的百姓来说,荒唐不荒唐都没关系,只要活下去就好。
辽西的大小绺子都有话,谁也不许去中立区做买卖,否则就是绿林共讨,三刀六洞。扶桑和铁勒的游骑,偶尔会侵入那里,但是据说有官兵会驱逐他们,对大多数人来说,至少是个希望。而进入中立区后,也有大批的工作等着他们,比起留在交战区,生存的概率更高。
新民府内,自扶桑洋行购买的一批线杆和电线已经到货,徐菊人准备在新民架设路灯,同时在难民中招收巡警。按说巡警每月可以关六元的饷,在现在算个好职业,可是巡警招募处的人并不多,来的也多不合格,年轻力壮身家清白的小伙子对于另一个地方更有兴趣,就是武卫前军招兵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