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济南,比起毓贤时期已经大为不同,市面两侧,各种铺面一眼望不到头,南北洋货,随处可见。由于山东市场繁荣,两宫皆在,各省商人,纷纷向山东聚集,来这里寻找商机。金发碧眼的洋商,随处可见,好事者举着相机,不停的点燃药粉,拍摄着这支迎亲的队伍。
负责维护秩序的,都是警查,个个和蔼可亲,绝不敢摆架子甩脸子,用教官教授的半生不熟的洋文说着“请……请文明拍照。否则……罚款。”
临街的酒楼、茶楼的二层,也都坐满了客人,靠窗的位置,要花平时三倍的茶钱,还要额外给跑堂一份小费,才能有位子。饶是如此,这些位子也都坐满了人,插脚不下。
各地来山东找发财路子的商人很多,这个热闹,却是谁也不肯错过。几个京城来的商人,用手指着下面的洋人,小声议论着
“这帮洋鬼子,胆可真大,拿那玩意随便拍。这可是臬台老爷的小妾,这要让他们把模样拍到,可还得了?”
“隔着轿子呢,看不见。”
“就算看不见也不成啊,这是体统,这么随便拍,还要不要体面了?”
另一人道:“这可不单是臬台,赵大人现在兼署藩司,一人掌挂两口大印,威风比山东巡抚还大,身后又有帘眷,这在山东就得是跺一脚四城楼子乱颤的主。今个女家也不含糊,已革提督程功亭家的小姐,也就是在山东,这换个地方,绝对是不许拍照的,就算洋人也白扯。”
袁慰亭已经放了直隶总督,驻节于保定,一方面既是总督直隶政务兼与洋人交涉,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想办法把保定城内那上百辆大车里装的珍宝器物,想办法运回山东,以为他日转运京城之用。山东巡抚大印,委了署理山东布政的胡廷干。
在现阶段,赵冠侯一人掌握藩臬两印,财政、司法、兵权归于一身,况且胡廷干刚从福建转到山东,诸事不熟,无从着手。实际上这个巡抚只是个架子,公事上完全被赵冠侯左右。
走赵冠侯门路的人,比走胡廷干门路的人还多,以他这次成婚,整个济南府乃至山东官场几乎无人不到,车轿盈门,气派非凡。
这些客商做买卖,既避免不了和警查打交道,也少不了和赵家各位姨太太开的铺子做买卖,是以对这婚礼也很关注。
有人道:“这警查当真是与别处不同,不打不骂,待人很和气。昨个在城门楼子交税,我前面那位想要磨牙不肯交,结果你猜怎么着,这些警查就陪他磨牙陪笑脸,那客商竟是被感动的主动交税。说是从南到北,就没遇到过这么和气的官差。”
“你不懂,这帮警查不归衙门管,归武卫前军管,是由军法管着,稍一犯禁,轻者是吃鞭子,打军棍,重者就要杀头,否则也没这么大规矩。他们是要到津门接防,从洋人手里要地盘的。谁要是胡作非为,等于是要坏老佛爷收复津门的大局,那是死罪。所以谁也不敢放肆。”
先前那人点头道:“您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怪不得他们这么和气,从来就没见过呢,敢情身上是这么重的差事,那换了谁也是不敢胡来。这山东,现在真是不一样,前几年我是不敢来,闹响马。再后来闹拳,闹毓贤,哪个都是要命的主。谁能想到,现在竟是变成了这么个热闹所在,我到过松江,那里确实是繁华。我看这用不了几年,也就赶上松江了。”
“可不,这不都是赵大人的功劳,真有能耐,总有办法,能让市面繁华,商人也有钱赚,这样的人,也就不怪年纪轻轻,就当这么大的官,我第一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