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春宣知道翟鸿机不贪钱财,是个真正的清官,因此不带礼物,就连四色土仪也不曾备,只摇着扇子拜见。两人落座之后,他一脸郑重地说道:“久翁,消息已经打探的很明白了,两宫要去山东。”
翟鸿机点点头“果然是山东么?看来之前传言非虚,袁慰亭这回救驾是假,劫驾是真。他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那他要是真想当曹操,久翁又当如何?”
翟鸿机冷冷一笑“就凭袁四,一个未青一衿的童子,也想要做曹操,我看他还差了点火候。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他如愿!其所倚仗的,是山东的新军。可是山西乃是北五省精华所在,财力雄厚,山川险峻。我先去上折子,奏请太后尽快巡幸西安。若是不成……这山西巡抚的位子,我就保举你来接。”
岑春宣大喜,他与翟鸿机联合的目的,也在于这山西的抚台位置,当下点头道:“久翁放心,岑某若是做了这山西的抚台,三年之内,保证练出一支强军,与武卫右军见个高低!”
“那就最好,咱们大金的江山,不能让一群小人篡了去。只要有我在,那些魑魅魍魉,谁也别想混水摸鱼!”翟鸿机的手在桌上轻轻一拍,目光既清澈又坚定。
翟鸿机与袁慰亭并无私人恩怨,最多是有些看不起他,但是也不至于闹到对立的程度。但是通过这次的接驾事件,他却有了一个自己的想法,大金的江山如同风中残烛,而灭掉这支蜡烛的,不会是西风倭雨,反倒是萧墙之祸。他翟某人既食俸禄,必报皇恩,有他在一天,这大金的江山就只能姓完颜,不能姓袁!
第二百八十章 帘眷优隆
京城,庆王府内。
自联军入京,京城各处王府宅门皆遭兵祸,唯一幸免者,便是庆王府。因其主持会谈,总办各国事务,其府邸非但未曾受害,反有各国派兵弁保护,部分京城流散亲贵,亦入其府内托庇。乃至于散落民间的不少珍贵器物,辗转复落入庆王之手,这一家算是发了笔很大的国难财。
如今两宫离京,京城之内以庆王为首,其地位俨然如同天子,在京的官员商贾,对其也多有阿谀逢迎,不敢稍有得罪。庆王为人谨慎,越是如此,越谨小慎微,生怕一步行错,为太后所忌。可其长子承振,却没有乃父的城府,越发的放肆胡闹。
此时可称国难,可是承振却在自己的院里叫了个戏班子,在那里唱起戏来,他自己架着胡琴在旁伴奏,摇头晃脑自得其乐。而他今天招待的客人,乃是从行在派来京里的肃王善耆,他为人诙谐,与承振很是交好,平日里更是痴迷于皮黄。但是看他这副模样,也不由阵阵心寒,大感女真宗室,确实无人。
一段珠帘寨唱完,承振放下弦子,由戏班的弦师接手,他坐到善耆身旁问道:“善一,你看我这弦子怎么样?比起当初你没离京时,是不是好多了?我跟你说,前几天我在琉璃厂,得了一把好弦。应该是翔凤胡同那边流出来的,那真是好东西啊,我一得着以后,一宿没睡着觉,抱着就不忍的撒手。一有这好弦子,我这能耐跟着就见涨。”
善耆不好得罪他,只好敷衍道:“那是,振大爷的本事自然是没话说,咱们这一批人里,也就得属您了。可是您也就是跟这唱啊,到了行在那,就不成了。前些天老佛爷闷的慌想听戏,侗五爷都说了,谁敢在这个时候传戏,他一定写本参劾,连老佛爷都没敢。”
承振知道,他这是拐弯的在损自己,只好装没听出来“侗老五就是这么个脾气,别搭理他就完了。我今天也是看阿玛到衙门去,才敢请个班子过来,要不然也不行。再说,这不是招待你么。你说你大老远来了,难道见面就谈公事,那也忒没有交情了。”
“振大爷说的不错,咱这就是看戏,治公两不耽误。我点这出珠帘寨,也是为了治公,我就好比是戏里的程敬思,替皇帝来请救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