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女医护,即使有,也不懂得红伤。事实上,你和其他两人的伤,都是我包扎的。”赵冠侯并不隐瞒“处理这种伤口,我很在行,以前美瑶中弹,不也是我给她治的?”
姜凤芝的脸如同火烧一般红起来,闭上了眼睛,将头侧到一边不看他。赵冠侯趴在她耳边小声道:“如果不是有这件事,我们现在已经成了亲,早晚都是那么回事,还怕被我看么?你好好歇着,一会我让人把你搬到下面的地下室去,防范着炮击。”
“炮击?”姜凤芝顾不上害臊,睁开了眼睛问道:“怎么,还在打仗?”
赵冠侯苦笑一声“可不,这里打的,比你那里还要厉害一些。铁勒人非要进来检查,说是搜捕飞虎团。先不说我这里有你这几个现成的红灯照,单说这是大金国的武备学堂,就不会让他们来搜。外面在办交涉,但是这个交涉肯定办不下来,待会洋人开炮,要仔细炮弹落下来。”
武备学堂经过人事变更之后,现在已经彻底变成袁慰亭的势力范围。其学堂监督及教员,都是新建陆军里选拔出的人物,教授的学员,优秀的也是先送到武卫右军,再送其他各军。赵冠侯是袁慰亭心腹,所以他虽然是外官,且是武职,但是一到学堂里,就得到了上下拥戴,自愿奉其为首领。
曾经的四位洋教习,在飞虎团刚一兴起时,就挂冠离去,进入租界,学堂里就只剩了金国本土的教习。战事将起时,大半教员学生都转移到了山东,留守在此的,只有两名教习以及一百多名学员。
两名教习都是汉人,一个是河南人名叫王松,一个是山东人名叫顾少白。两人都是四十几岁,以捐班知府调任,并没有上过战场,缺乏实际作战指挥经验,但是胆气上,却并不逊色于真正武人。
赵冠侯赶到前面时,交涉已经彻底破裂,铁勒使者离开,并威胁十五分钟内如果武备学堂不解除武装,同意铁勒士兵进去搜捕飞虎团,就要采取必要的武力手段。而两人的态度也很坚决,只要有三寸气在,武备学堂绝对不会允许洋兵进入。
除去一百多名学员以外,洋兵一进城,就有不少老百姓奔走逃亡,学堂里收容的难民超过一千人,其中以女性居多。以铁勒兵的作风,如果进入学堂,这些女人势必不保,因此难民听到这消息,皆低声抽泣,哭声弥漫在各个角落。
一百余名学员已经完成了动员,步枪分发了下去,学堂里原本的枪械不多,但是在飞虎团闹的极为嚣张时,丰禄将一批西沽军械库的库藏武器转存入武备学堂,这时就发生了作用。
王松道:“铁勒人欺我太甚,于我中华国土耀武扬威,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辈身为军人,自当保境安民,绝没有屈膝降敌的道理。他们如果要来攻城,咱们就与他见个高下,只要有三寸气在,就不能让他们凌虐百姓,荼毒生灵。”
见到赵冠侯过来,顾少白起身见了个礼“赵大人,姜姑娘身体还好吧?我们这里的药品还算是齐全,应该可以治疗她的伤势。实不相瞒,下官和王兄,都没有指挥作战的经验,不比您是武将。防守学堂的事,就请您全权指挥,下官和王兄愿听从调遣,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王松也道:“正是,您只管下令,我们来执行。”
赵冠侯扫视了一眼下面,见一百多名学员按着平日操练分成几队,虽然嘴唇闭的很紧,手紧紧握成拳头,表现的很紧张,但是目光里并没有太多的恐惧及绝望神色,属于士气高昂的新兵。只要经过适当的磨练,不愁不成为好兵。
他并不是一个心怀天下者,于他而言,自己才是第一顺位,更没想过为大金殉葬。但是一来,姜凤芝在这里,不守住这,她很难保全。二来,洋人打进了津门,烧杀无度,情景他也是看见的。既然吃这里的饭喝这里的水,总要想办法,多保全一些人下来,不管是做锅伙还是做军人,这都是自己的本分。
因此他也不推辞,朝着一众人道:“弟兄们,我也是武备学堂出身,也就在两年前,我还是个混混,街面上开逛的主。从武备出来没几天,现在都已经做到了二品。你们都比我强,出身比我好,学问比我高,要是也想弄这么一顶红顶子,穿上黄马褂,其实也很简单,用心杀贼!今天,大家只要按照操练的方法应敌就好,打退了洋人,不但可以在百姓里留个好名声,朝廷也不会亏待。现在,我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