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冠侯连忙以手猛扣她的人中,毓卿取了簪子下来,刺破了母亲指尖,挤了血出来,总算是把人弄苏醒。庆王却对此无动于衷“别拿死吓唬我,本王见过的死人多了,要想死,回到家里去死,不要死在我的王府里。这里,没有你的坟地。”
毓卿原本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对,被父亲打骂,倒也是理所当然,可是见他如此苛待母亲,怒火却又燃烧起来。咬着银牙道:“不劳王爷挂念,我们不会死在您的王府,弄脏您的地方的。其实我早就知道,这里,不是我的家,也不是属于我的地方。也不用您赶,我们这就走。冠侯,搀着我娘,振大爷,麻烦您看着点,免得府上丢了什么,回头再问我们要。我们可是担不起这么大的罪名。这马鞭是王爷的东西,我们不要。”
她说话间,就想把鞭子扔回来,庆王却道:“好,这话我爱听!今后你们要饭,也不许要到京里,这没你们的饭。滚去山东,那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滚!本王不给的东西,你不许拿,本王给的东西,你不许不要。你的身份,难道还能不要本王的赏?既然说了,鞭子是你的,就得给我拿着,承振,看着他们,不许他们把鞭子扔了。”
承振连忙赔着笑脸,拉着毓卿的袖子出了房门,等来到外头,才小声道:“老十,阿玛正在气头上,这时候你跟他对着干,不是自己找不痛快么?挺聪明个人,别犯傻。端二现在管事务衙门,那就是个混蛋,任什么都不懂,还什么都爱掺和。他那帮兄弟还有启秀、老道那帮人,都是混蛋。阿玛跟他们讲不出去道理,又不能任他们性子胡来,最近总是闹肝疼。一准是在外头跟端老二吵起来,回家撒火呢。你们先回家,等个过三过五,阿玛气消了,你们再回来,咱还是一家人家。”
毓卿一语未发,只把马鞭想向外扔,却被她母亲拦住“王爷赏的东西,不能丢。”
赵冠侯也道:“是啊,王爷赏的,你还是拿着吧,总归是个念想。”
看着这几个人出了门,庆王将头靠在椅背上一语不发,良久之后,才喃喃自语道:“行,小子,有点我们旗人的骠劲,老十也没看错人。希望你脑子好使一点,别辜负了本王的一番苦心。挣开金锁打开樊笼,就该展翅腾空了,飞吧,飞的越远越好,千万别回来!”
承振与十格格的关系虽然有龃龉,但是大问题上,并没有原则冲突,尤其见她被赶走,总觉得跟自己告密打胎的事有关,心里有愧。来到外头,还特意为他们叫了一辆马车,安排几个人上车,又问道:“老十,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落在府里,开个单子,我让人给你送去。这段日子,你是先别露头,阿玛那脾气……对了,这个你拿上。”
他忽然想起来,从怀里摸出一根令箭递过去“现在京里不太平,飞虎团无法无天,大白天就敢抢大宅门,谁知道他们干的出来什么。这是虎神营的大令,他们靠着端邸撑腰,总得给虎神营一点面子,有这个,就不敢伤你们。”
赵冠侯抱拳说了声谢,三人上车,赶车的把式,则是十格格平日里带在身边的那位进忠。这名仆人姓高,听说是少林学的武艺,很有些手段,等闲六七条汉子近不得身。
可他是庆王府的扈从,按说十格格既被开革,这侍卫就不再跟他。但是进忠却道:“奴才是十主子的奴才,不管王爷怎么说,十主子总归是奴才的主子。主子去哪,奴才就去哪,奴才在这,正好有所房子,先把格格送过去治伤,不知道主子可否贵足踏贱地。”
毓卿摇摇头“你就是个实心眼,我都这样了,还谈的到一个贵字?你把我往你的家拉,你在王府的饭碗,就砸了。”
“回主子的话,刚刚奴才已经辞了差事,一心跟着主子。要没有主子关照,奴才也娶不了媳妇,买不了房子。做人不能忘本,今后主子到哪,奴才到哪。”
落魄之间,得遇忠仆,十格格也颇有些感慨。只是她虽然还有些钱,可是身上一时倒拿不出赏人的东西,赵冠侯道:“有心后补,不用急在这一时。咱们先找个地方安顿,我给你看看伤,有什么话,再说。”
高进忠的住处也在北城,乃是一处自己的四合院。院落不大,但极是清净,三合土压的地面,院子里摆着刀枪架子,一边还放着练力气的石锁石墩。
听到他回来,一个相貌平平,衣着朴素的女子,带着几个孩子就迎出来。一见还有人,就一愣。等听到介绍,来的居然是十主子和老太太,那个出身寒门的女子,都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里,手足无措的上前迎接,仿佛自己出现在这,就是极大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