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帮人不是我们堂的,我们太公堂,不干那事。”姜凤芝辩白了一句,自己却也没底气,她们或许没干过杀学生的事,但是其他的事,肯定也是干过不少。这种事说起来,总归是站不住道理,气势上,就处于劣势。
“那些人杀学生,也不是胡乱的杀,你不是不知道,能上的了新式学堂的哪有穷人。都是地主老财家的子弟,穷哥们吃他们老辈的亏吃的太多,过去只能忍着,现在有了机会,自然就要报复。还有啊,一些秀才啊,举人啊,也恨他们。虽然现在新式学堂看不出有什么用,可是听人说,新学生越多,对老秀才越不利。等到新学生人数够了,朝廷就要废科举,让这帮新学生当官,管天下。所以那些秀才举人的撺掇着大家去烧学校,杀学生,咱们拿人家钱了,可不得替人家办事么。可是你放心,我们太公堂,不干那事。连带孟二哥的工厂,我们也保着呢。”
她知道赵冠侯重义气,提起孟思远的工厂,果然有效。赵冠侯神色略舒,“知道,你们办拳也有苦衷,如果不立坛练法,自身怕是也有危险。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是条绝路,死路!我在老龙头停了一列车,是来接武卫右军家眷的。你跟师父全都上车,都去山东,这里的事,放下,什么都别管。”
姜凤芝听他把自己算成家眷,心里总算一甜,但又问道:“那我那些姐妹呢?我爹的那些弟子门人,又该怎么办?”
“那帮师兄弟,愿意走的带去几个,将来接着给我看家护院。你那帮红灯照就算了,脑子都不清醒,连做法神通烧巴黎都肯信,我也没地方安顿。这时候不能什么都要,该舍就得舍。”
姜凤芝摇头拒绝“那可不成。她们都是认我这个四头领的,我不能不管她们死活。我知道,你那火车装不下这么多人,可是我要是扔下她们,就这么走了,心里过不去。她们不走,我也留下,有我看着她们,总不至于让她们受气。再说,现在外面又是打二毛子,又是烧洋货,孟二哥的产业,要没我保着,早被烧了。因为这洋布,多少人家土布卖不出去,恨洋布恨之入骨的不知道有多少呢。我走了,二哥怎么办?二哥能走,他的机器也能走么?”
赵冠侯不想,原先一心想跟着自己走的姜凤芝,现在居然拒绝同行。看来她初掌权柄,恋栈不去,勉强也无用处。再者,她所说,也是客观事实,她的力量存在,总算也能保护一批人。只好嘱咐着
“从现在开始,你们尽量往外退,这是一。不要去打洋人这是二。手上别沾血,这是三。只要做到这三条,将来不管神拳出了多大的风波,我都尽力保全。否则的话,他日惩办命令一下,你觉得你们的命数,比之赵老祝,朱红登,又能好到哪去?”
听他提这两人,姜凤芝的委屈又涌了上来,自己以侄陷叔,如果被江湖上知道,今后就没法出去见人。说不定还会有本门的前辈,想着要清理门户。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结果现在就换来一张冷脸,她的脾气也上来了。
“不打洋人,那要我们办团干什么,光吃闲饭啊?惩办?惩办谁?未来的太上皇,都是我们神拳子弟,他怎么会惩办我们。我跟你说,在京里,堂堂的庄王怎么样?世袭铁帽子亲王,一样入了飞虎团,设坛练拳,见了大师兄、老师父,一样跪接跪迎。堂堂国家亲王尚且如此,何况他人,怎么会有人惩办我们。我跟爹办拳,一半也是为你。你把神拳得罪苦了,将来他们要是不饶你,有我们这太公堂,还能容你栖身。朝廷要是动手相杀,自有我来承担,不会牵连你。”
“你说的是混账话!”赵冠侯气的一拍桌子“我能不管你么,看着你死?你当端王庄王,真的靠的住?他们不过是利用你们,好让大阿哥成皇帝。等到心愿达到了,他们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们。再说也不用到那时候,洋兵往京城一打,老佛爷第一个就把那两个混球丢出去挡刀!”
姜凤芝不屑道:“洋人?你也别吓唬我。归了包堆,洋人能有多少,来个两三千人,能顶什么用。我们的法术是假的,可是人是真的。就拿津门来说,练拳的老少爷们,就有好几万,程功亭还有两万来人。以十敌一,还怕打不过那帮洋鬼子?这些年,咱受洋人气受的也够多了,也该着我们扬眉吐气,好好露一回脸,让洋人知道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知道个鬼!程功亭今天差点让拳民给杀了,要不是我开枪,那帮人敢拿大刀追杀一品提督。这样的两军,彼此互不能容,怎么可能合作,还联手抗洋,做梦呢。洋兵虽少,但是打乌合之众,绰绰有余。总之,听我的话,不要去打洋人,也不要去杀什么二毛子,三毛子。好好练拳,打起来就跑,我不想看着你死!”
两人此时越说声越高,都站了起来,赵冠侯看姜凤芝气鼓鼓的模样,似乎仍然不肯服帖。她一身劲装,英姿飒爽,由于是紧身衣裤,将纤腰长腿,尽数展现。高耸的胸脯一起一伏,格外引人目光。两人此时距离已近,他猛的向前一步,不等姜凤芝反应过来,就猛的抓住她的肩膀,低下头去,攫取了她的樱唇。
姜凤芝初时一愣,随后大吃一惊,拼命的挣扎捶打,可是当不得赵冠侯大力,两人撕扯间,被他紧紧抵在墙上。开始时还能用力的反抗,最后只能无力的在后背上捶打几拳,鼻子里发出一丝意义不明的呜咽声。
良久之后,赵冠侯松开了手,两人的身形分开,姜凤芝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扬起了手,在赵冠侯脸上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