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咱们未奉大帅军令,擅自移防到德州,这是不是不大好?万一大帅怪罪怎么是好?再说,到了德州,我们住哪里啊。房子都被段标占据,咱们怕是没地方可去,总不能让部下睡在露天里。四哥的消息万一不准呢?如果那些拳民只是吹牛,不等真打火车,这乌龙一闹,可是要吃官司的。”
“宁信有不信无,集合队伍,先去了再说。”
各营管带中,绝大多数都是赵冠侯在炮营时,培训出来的学员,另外像霍虬等几个,则是实权帮带,兼任哨官,在部队里影响也很大。等到赵冠侯说完了电报的事,副标统商全略一沉吟
“大人,香岩这个人,我略有了解,这种天气没有军情,他多半是在和几个熟人,雀战怡情。您拍去的电报,他未必看,所以,他那里没有消息,倒也不为怪。我想这位曹四爷说的,也只是从下层拳民那听来的消息,未必可信。再说,香岩手上有一个标,只要派点人去看看,应该可以报信。我们这么冒失带着兵过去,我怕太保脸上不好看。再说,眼看要变天,一旦部队迷了路,或是冻死冻伤人员马匹,总是不好交代。”
段香岩出身皂隶之家,后投军伍,于巴结差事上格外有能,居然死皮赖脸认了袁慰亭为干爹。军中多称其为太保,亦知其背后有袁慰亭撑腰。如果跟他闹了什么龃龉,大帅那里,未必会支持自己。擅自行动造成人力物力损失,也很难交代。
大金官场现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行事作风,大家都不想给自己找事,就算真出了问题,也是段香岩的责任。可是擅自出兵,无功有过,有了损失,那怕是要摘自己顶戴。
赵冠侯道:“商兄,你说的是有道理,可问题是,现在的局势是拳匪被咱们赶到直隶,万一他们真的对大太太不利,我们谁担的起这个责任。何况,车上也有这么多同僚的家眷,嫂子也在车上。这个责任太过重大,可是马虎不得。今天,就当是我们炮标来一次越野行军,出了问题,我负责。损失多少骡马人员器械,拿我是问,绝不牵连众位。但是,这个兵,必须得出。我来想办法筹款,给弟兄们发开拔银,告诉下面,到了德州,只要平安无事,就让他们好好乐一乐。”
商全见他两眼发红,就知道肯定劝不住,自己的老婆也在车上,被这么一说,也有点发毛。只好道:“既然如此,那就按令而行,至于开拔费,我管的那一营就不必了。炮兵左营是模范营,不用开拔银,一样可以行军。恶劣天气行军,确实也是部队应该掌握的技能。”
另一边的张怀之听这话,冷笑一声“商大人,您是模范营,我们炮兵右营比不了。但是我来之前,全营弟兄都在房里没动窝,这我敢保,只要大人说一声开拔,炮兵右营包准不掉队。至于开拔费,大人先记着吧,等到了德州再说。”
赵冠侯点点头“那既然如此,咱就这样,谁先到德州,且建制完整的发双饷,最后一个到德州,或是掉队人员多的,就一个子别拿。”
孙美瑶咳嗽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就代骑营的人说声谢谢了,这双饷我们拿了。”
等到各营去集合部队时,商全叫住张怀之“这土匪的话,你听见了吧?他敢说这钱他拿了?合着他没把咱们放在眼里。一共才来几天啊,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要是让个占山的爬到咱头上,我不知道你什么脾气,反正我今后可是没脸出去见人了。”
“商大人,你这话说的,就跟我不要脸是的。她的骑营,实际骑兵就一个哨,剩下都是步队。咱的炮营,可是骑乘炮营,大人给起的名字叫飞骑炮兵。要是四条腿跑不过她两条腿的兵,没别的,从我往下,全都找根绳把自己勒死算了。”
此时的武卫右军,尚无湘淮之暮气,被孙美瑶这激将法一激,几个管带都来了脾气。乃至步兵营管带田中玉都吩咐着部下哨官道:“我不求你们给我跑个第一,只求你们争个前三。丑话说在前面,咱步营要是拿了最后一名,对不起,这个年谁他娘也别过,都给我去练跑步。”
赵冠侯这一标的纪律向来良好,虽然没有作战任务,但部队并没有放羊,全都在营房里待命。加之粮丰饷足,服从性好,听到动员令后,很快便列好阵势,等待出发。
原本存放于小站的重装备,已经陆续运来,只是扫荡拳民,重炮既拖慢行程,也没太大意义。大部分重火炮都存放在济南,炮营随军携带的是六门两磅炮,以及两门十二磅野战榴弹炮。这种炮分量相对较轻,火力又猛,乃是当前世界上威力最好的火炮,亦是各国炮兵的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