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已经变成了闲谈时间,马雷丁被踢爆了丑事,处境极是不利,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傲慢与气势力,安托万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赵冠侯进来,与几个人见了礼,简森夫人笑着说道:
“你和这位美丽的小姐在赶往县衙的路上,就已经被我看到了,只是你没看到我而已。我想,你可能是遇到了一些麻烦,我或许可以提供一点帮助。看来,我来的还很是时候。你欠我个人情。”
“正是如此,伯爵夫人的恩情,赵某记下了。今后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吩咐,赵某绝不含糊。”
简森夫人朝姜凤芝笑了笑“借你的男伴用一下。”随后拉起赵冠侯的手,来到客厅之外。泰西人视这种接触为寻常事,可是在姜凤芝看来,就觉得有点吃味,对于这个简森夫人的观感,就更差劲了。
“冠侯,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我现在对你就有个要求,下周陪我去白洋淀打猎怎么样?”简森夫人嫣然一笑“你要知道,我是一个打猎的爱好者,而这位总领事阁下,却实在不是个很好的同伴。他总是想把我当成猎物,瞄准我的时间,比瞄准野鸭子的时间还要多。我需要一个优秀的骑士保护,我想你是很不错的人选。”
“我非常愿意效劳,但是,您要知道,袁大人那里,周末并不休息……”
“这不是问题,贵国朝廷向我国借了一大笔钱修铁路,而贵国的官员,却对这笔借款大肆挪用。我作为经费监督,随时可以终止后续款项的拨付,为了后续的款项,他们也不会拒绝我的请求。那么……我们就说定了,下周你陪我去猎野鸭,顺带,还要为我画一幅肖像。”
“在下愿意效劳。”赵冠侯施了个礼,这件事就算应下。不管这个有钱的美寡妇到底想做什么,自己总归是不吃亏,也就没有必要拒绝。姜不倒已经被送去了苏三两那里,赵冠侯这边,则有另一件事要做。那就是为姜不倒,解决后患。
李春亭被他请到了一旁的小客厅,赵冠侯与他就没什么客气,开门见山道:“李二爷,不怕贼抢,就怕贼想。今天的事你已经看到了,我们就算这次过了关,将来的事,也很难说清楚,那块地皮,依我之见还是早早出手为妙。当然,这也不是强迫之意,只是出个主意供你参考,何去何从,李二爷自己决断。”
李春亭见了今天的场面,心里其实也有了点分寸。自己与赵冠侯没有交往,对方不可能为自己出多少力,洋人势力太大,县令的衙门如同私宅随意出入,若是也给自己安上一个交通拳匪的罪名,要自己的人头也不是难事。
他颇有些恨恨不平“这帮子洋人!这地……我是真不想卖,我堂堂李家,又哪到了卖地的地步?只是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这地,我答应了!”
此事一说,安托万脸上也有了笑容,自己把土地的事谈妥,再把马雷丁的丑事上报教会,整起事件中,自己就有了面子也有了业绩,将来说不定还有希望提升为公使。至于许浩然,自也是乐得见到辖地之内,教民两安。就连这买地之费,也由县衙拨付,不再让洋人出资。
事情等到这一步,算是完满解决,简森夫人与赵冠侯俨然多年知己一般,谈笑着来到衙门外。早有衙役叫来几辆人力车,将赵冠侯与姜凤芝送上车去。而在他们身后,简森夫人与安托万俱在,马雷丁和知县许浩然,也就都跟着出来。
以县尊加上主教,送一个七品武官出衙门,却是金国自立国以来,从未有过之事。守在门外的庞金标,原本以为赵冠侯要吃一个大苦头。可是先见姜不倒被抬出来送走,现在再看到洋人与他很是亲密,简森夫人还与他行了贴面礼告别,只觉得报仇雪耻再无希望,身形连晃几晃,一口血猛的喷出来,人向后直挺挺倒了下去。
等到人力车离开了衙门,姜凤芝的脸色依旧很难看,赵冠侯以为她担心自己父亲的身体,在旁安慰着“师父的身体硬朗着,这点伤不算什么。用不了几天,就能有起色,苏大夫送的膏药和丸药我手里还有一些,回头给师父拿过去,让他老快点好起来。买通衙役下黑手的,我虽然没有详查,但多半就是李春轩无疑。洋人对这些东西玩不熟,再者李春轩得罪了师父,也怕师父将来饶不了他,下暗手把人废掉,就可以高枕无忧。你那一脚,他不死也就剩半条命,何况现在没了靠山,不用我们动手,李春亭也不会饶了他。你要是还不出气,那咱们就去次小李庄,我替你把这口气出了。”
姜凤芝忽然叫停了人力车,从车上跳下来,赵冠侯跟着她下去,见她漫无目的的向前走,便从后面跟过去“你这是要去哪?是去金家窖看师父,还是先回家?回人力车再说啊,自己走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