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材矮小相貌丑陋的男子,向前一步“毕爷,那个洋票的情形不知道怎么样,我去看看?”
“你离他远点!”姓毕的公子面色一正“他懂得西医,我们的朋友受伤很重,需要他进行护理,你敢对他动什么念头,我可顾不了你们大当家的面子。”
“还不滚过去,帮着准备灵位!丢人现眼的东西!”头目在那汉子身上踢了一脚,又将那支滑膛枪在手里摆弄着,其他几名部下则出去放哨警戒,还有人则坐到货堆旁开始说着捉人的经过。
赵冠侯被仔细打量,见这是间破庙,神像早已经不见了,供桌也不知去向。庙里点着一堆火,在庙堂放供桌的位置,赫然摆着一尊火炮!
炮身上蒙有红绸炮衣,这还是从几百年前留下来的规矩,以红绸裹炮,以示尊敬。看这炮的制式,应该是旧军里用的老式火炮,威力和射程都有限的很。而在角落里,一个洋人被五花大绑的扔在草垛上,多半就是他们说的洋票。这洋人穿着猎装、马靴,一头金色的头发披散开来,挡住了脸,看不到模样。
这年头架洋票的还是少数,毕竟动了洋人就是通天大案,从官府那里就不会善罢甘休。那姓毕的年轻人看看赵冠侯,冷哼道:“你死到临头,难道不想问问,我们是为什么杀你?”
“没兴趣,想杀就杀了,那有那么多理由。就像你们架票一样,无非是为了钱财利益,左右都是当了土匪的人,难道还要跟我讲什么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之类的话么?这种话留着骗自己就好了,拿来骗别人,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难看。”
“土匪?”毕公子显然对这个称呼极为不满,人本来坐在那里,这时豁然站起,火苗随着他的行动,也一阵摇晃。“我们要做的事,乃是关乎到中华存亡的大事,你却把我们,当做了土匪么?”
“那个洋人,只是因为撞到了我们这里,不拿住他,就会走漏风声,可不是为了架他票。至于说抓你,那是为了给我们死难的同仁报仇。你总不会忘了,不久之前,你做过什么吧?”
赵冠侯冷笑几声“你是说,你们和那帮买火药想做炸蛋的人,是一伙的?那个伤号,就是从红头阿三手下突围逃走的人吧?”
“没错!正是我们!”那个男人这时已经收拾好了几块灵位,提了尖刀过来,目光中露出浓烈的杀意。“你死到临头,我也可以对你说句实话。我们要做的,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此事一成,我中华就可再兴,列强就不敢正视我东方。你破坏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说你该死不该死!”
姓毕的公子也道:“你说我们替天行道,说的倒也不算错。天行健,君子自强强不息,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个国家变的强大起来,从这种角度上看,我们确实是在替天行道。而你,就是逆天而行的罪人。用你的血,祭奠这些牺牲的烈士,正当其时!”
他心中大抵认定,赵冠侯听了这些之后,肯定会有所表示,不管是求饶,还是认错,最好的情况是忏悔,这些都算达到了目的。他们都是有一定文化基础的人,并非是坊间的泼皮无赖。
对他们而言,单纯的把仇人一刀砍死,实际没有什么意义。看着仇人死前的哀号甚至于心悦诚服,才能算是扬眉吐气,真正起到让生者一出胸中恶气的作用。
只是赵冠侯的反应,与他预想中出入甚大,竟没有半点恐惧,或是悔恨的情绪,反倒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你是说,因为我的告密,死掉了你们几个同仁,害你们一件救国救民的大事做不成?那我便要问一句了,你们做这大事,为什么就要我冒着杀头的风险配合,你们做的事不管多大,都不该让我这旁不相关之人承担送死之责任,连这都想不通,你们又能成什么事?”
被他这一问,几个人全都一愣,另外几名同来者也站起身来,准备斥责这个朝廷走狗死到临头执迷不悟。可是此时赵冠侯已经接着说道:“我这个人,很怕麻烦。你们不知道有多少人,今天在这里,又会有多少人。如果没完没了的报复,我会觉得很烦,所以想一次解决个清楚。现在看来,大概就是眼前你们这些了吧。既然如此,那大家早点做个了断,对谁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