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放开了麟,对冉求道:
“没错,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从来就不曾有什么救世明王,也不曾有预先的征兆,只是老朽的一厢情愿罢了。放了它罢,这并不是吉兆,也不是什么不祥,只是一头可怜的畜生……”
s:此处的麟,并非神话里的麒麟,而是一种很像鹿的动物,作者曾经在甘肃省博物馆见到过化石,或许孔子见到的麟,是这种动物遗存下来的一头吧。
第1217章 绝笔春秋
跌跌撞撞,终于在年关将至的时候,孔子回到了他出生的地方,鲁郡陬邑……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催,孔子的心情十分复杂,年纪不大的乡人们早就认不出他来了,只知道这位老者是大名鼎鼎的孔丘,也是当今赵国国君敬重的人物,他的许多弟子都在鲁郡为官,不免对他多了几份敬畏。
孔鲤与孙儿子思迎着他回到孔氏老宅,一切如旧,这一家人团聚的日子,他们盼望了许多年,终于实现。
这一世的孔子是不幸的,理想比历史上受到的打击更大。但他也是幸运的,爱徒颜回、子路尚在,儿子也因为鲁国医疗条件的改善,没有夭折,如今侍奉于膝下,他也不必数次发出“天丧予!”的悲呼……
安顿下来后,孔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子路将专门装重要简册的箱子搬来,他自己眯着眼睛翻捡,却不再关心前些日子那些视若珍宝,希望从里面找到所谓天命的《易象》竹简,而是找出了仍在写作中的《春秋》……
孔丘的弟子们都知道,夫子在做学问时,文辞上有可与别人商的时候,他从不独自决断。然而到了写《春秋》时就不同了,应该写的一定写上去,应当删的一定删掉,就连颜回这些长于文字的弟子,一句话也不能给他增删。
孔子精神抖擞,自从生病衰老以来,难得如此清明过,他坐在案几前,举起了手,话语里不带情绪地说道:“笔。”
子思送上了笔。
低头书写了一会,孔子又抬起了手:“削。”
孔鲤献上了铜削。
《春秋》,这是孔子十年来的心血之作,他的主张已经注定不能实行,便只能根据鲁国的史书作了《春秋》。上起鲁隐公元年(公元前722年),下止当下(公元前476年),共包括鲁国十二个国君。以鲁国为中心记述,尊奉周王室为正统,以夏商为借鉴,文辞简约,却蕴含着孔子的“微言大义”。所以吴、楚的君主自称为王的,在《春秋》中仍贬称为子爵;赵无恤在黄池与诸侯会盟,实际上是召周敬王入会的,而《春秋》中却避讳地记载为“周天子巡狩”。依此类推,《春秋》就是用这一原则,来褒贬当时的各种事件。
君子最提忧的就是死后什么都没留下,孔子希望,能借此把自己的一些想法留下来。这部史书,就是他思想的化身,所以孔子才说,“知我罪我,其唯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