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喜短时间内自然是消受不了,但军令如山,只能逼迫自己接受,好在到了北上的第五天,他已经慢慢适应草原的食物了,纵然不能甘之若饴,却也能勉强接受。
……
这期间,他们一直是沿着大河往北走的,一路上看过来,虞喜发现楼烦人的部族有的富庶有的穷困,同一个部族里也贫富不均。有些部族的帐篷已是破烂不堪,往来人等以老弱妇孺居多,而青壮年中不少还身带残疾,目光幽怨。
“他们发生了什么?”
“不止是楼烦,草原上的戎狄风俗,平常无战事时,则随意游牧,以射猎飞禽走兽为职业;形势紧急时,则人人练习攻战本领,以便侵袭掠夺,这是他们的天性。”
猗顿指着越往北越发广阔无垠的草原对虞喜道:“别看草原如此广阔,如真正适合于耕种的地方少之又少,况且这里地势平坦,春夏暴风雨之强劲是中国之人生平所未见的,楼烦人也会在大河边肥沃的土壤上种下的庄稼,可一旦遇灾,便颗粒无收。因此他们大多只能以部落方式群居才能确保有足够的牛羊,哪里的水草肥美就移居到哪里,几大部族时常为了一片好的草地争得你死我活。数百年间,有的被吞并,有的沦为奴隶,有的则壮大起来,聚集财富,甚至能建立周长数里的大城……”
这些天看过来,虞喜已经深知草原生活之不易,他有些不信地说道:“草原上真的有大城么?”
猗顿笑道:“有,最大的城郭叫做河宗城,在大河源头,由众多湖泊沼泽形成的套子里。那里土地肥沃,不但能放牧牲畜,还能耕耘养活不少人。传说穆天子就曾经缘河北上,去河宗氏之国停留过,祭祀了河伯。听说那里有珍贵的白狐玄貉,更有从更西边贸易过来的上好玉石,若一直往西走,甚至能抵达传说中的昆仑之墟……”
虞喜记得老早之前就听主君给他们讲过周穆王和赵造父西行的故事,所以对“河宗城”和西王母所在的“昆仑之墟”有些向往。但他们这次的目的地并不是那,车队到了大河向西拐弯,犹如玉带围绕的地方,在森林边缘与一个自称“林木中的百姓”,猗顿则统称其为“林胡”的狩猎部族进行贸易补给后,便转而向东,往代国方向去了。
……
虞喜仔细观察,发现车队此时行走在一条东北—西南走向的山脉之北,这座山还算瓮郁苍翠,荫盖四野,不过往西北看去,通过一望无际的草原,却也能看到不知几十几百里外,还有一座山峰如簇,白雪皑皑的巨大山脉……
孤悬域外十天后,虞喜和猗顿的关系倒是近了一些,这个奸商表现出来的见多识广和胆大包天,让虞喜不由心生佩服,猗顿也不放过表现自己见识的机会。
他指着两座山脉道:“东南这一座,中国之人称之为钟山,当地狄胡发音为‘蛮汉’,北面那座,则称之为阴山。从阴山到燕国,东西千余里,天似穹庐,笼盖四野,草木茂盛,多禽兽部族,是贸易牛羊最好的地方!”
“我最远曾去过阴山脚下一个数百、上千人的小部落,名为匈奴,僻居阴山南麓,比起楼烦、河宗之类的小太多,诸夏之史不载其名。匈奴部的君长发系金环、斜披皮裘,他们的风俗看重壮健之人,轻视老弱者,强壮的人吃肥美食物,老年人则吃剩馀之物。所以匈奴女子见到强壮的过路人,也会很乐意为他们脱下皮裙,张开双腿,只为诞下强壮的后裔,他们的家人丈夫甚至乐于见此,还会在帐外吹着胡笳助兴……”
虞喜瞠目结舌,中国虽然野合之风依旧,但也没到这种毫不顾虑的程度,这些戎狄部族果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狂野无礼仪。
猗顿开玩笑道:“如你这般弓马娴熟的精壮男子,匈奴女子最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