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赵无恤赞道:“这濮上倒是富足,且民众颇知礼节,放在乐氏领地里数一数二,放在我治下的西鲁,能做到这样的乡也寥寥无几啊。”
带路的乡中长老有些自得地说起了往事:“贵人有所不知,十年前,濮上仍是葵丘邑最穷的一个乡……”
赵无恤的新侍卫长漆万诧异,用宋地方言问道:“那为何如今富裕至此?”
那乡中长老朝着西面恭敬地拱手:“还不是多亏了辛先生点拨!”
西面,大概就是计然的隐居所在,到了这里,赵无恤也不急了,他在车上笑道:“还望长者详细说说……”
……
“辛先生游历于宋国,停驻在此三月,与吾等熟识后告知吾等,春天播种农作物,夏天农作物成长,秋天收获粮食,冬天将粮食收藏起来,这是四季之常,只要按照他的规划种植五谷,就能吃得饱。”
赵无恤了然,计然是一时兴起碰巧为之呢?还是将这里作为他那套经济理论的试验田?他做出了一套经济规划,先鼓励濮上乡的民众集中力量耕织,让田野得到开垦,粮仓里堆满粮食,民众温饱得到了初步保障。这一点,只要老天爷给面子,不闹灾荒,领主也仁慈,不胡乱摊牌赋税、劳役,一般的能吏也能做到。
但随后,计然又根据戴邑、商丘、陶丘的物价,让民众们因地制宜地种植一些经济作物,如桑、栗、梨、杏、桃等。
人都是好逸恶劳的,当生存得到保障后,就开始变懒惰了,乡民们不愿意整年挖沟渠,终日劳作。
“现在想回去,吾等真是像硕鼠一样鼠目寸光,辛先生告诉吾等说,月亮每十二年为一周期,当其周期循环之时,大地上事物也会相应的发生变化。月亮靠近金星的三年里,大地就丰收;靠近水星的三年里,大地就会遭遇水祸;靠近木星的三年中,大地就会收获平平;靠近火星的三年中,大地就会遇到旱灾。所以,能帮我们安然度过灾祸的,是平时充足的准备。遇到好的收成和年景,得好好利用,不要荒费时光,要为将来的困境做好准备……”
这套理论准不准确赵无恤不清楚,但每一年的年岁不同,气候不一,有时收获有时灾荒,都是自然规律,直到两千年后科技何等发达,农民很大程度上依然得靠天吃饭。赵无恤的经济大吏计侨精于算术,却弱于宏观筹划,且也很难有计然这种有备无患的见识。
“所以辛先生对吾等说,现下因为老主君仁慈,农忙之余民众便无事可做,这样是在荒费人力物力,丰年尚好,到了灾年,吾等就要后悔了。”
乡中长老叹了口气:“果然,第二年刚开春,天大旱,吾等便后悔了……”
气氛突然沉重起来,长老眼里带着悲伤,那一年遭灾,一定发生了什么让人不忍提及的事情吧。
“这是昊天的警告,之后,吾等便一切按照辛先生所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