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国君立于车厢正中,旌之以车服,明之以文章,正扶着车栏直视前方。
少年们戎服在身,所以不需要跪拜稽首,只是齐齐躬身行礼即可,无恤前面是高大的魏驹,他来不及,也没办法细看晋侯的模样。
舆车后跟着浩浩荡荡的随行人员:有司持有交龙图饰的旗帜,捧着张挂龙旗的弓、盛弓的套子。甚至,还有怀抱简册和笔削的史官,大射仪是重要的政治仪式,必须对发生的事情一一加以记录。
“国君极好颜面啊……”却是在车驾过后,身边的张孟谈轻声感叹道。
赵无恤有些奇怪,“张子也是第一次见国君,为何能知其性情?”
张孟谈缓缓说道:“大射礼只是在都城泮宫举行,当年先君晋文公,大布羊衣,乘素车,带甲士十人便可以前来。现如今,国君却乘大路之车,戚钺,彤弓等重宝无一不带,君子莫要看虎贲过百,其中半数是跟六卿借的私臣。”
“原来如此……”赵无恤默默地看着进入泮宫的华丽仪仗,若有所思,张孟谈有一眼看透人心的才干,他说的话,赵无恤觉得很有道理。
陪同国君一同到来的,还有朝服长冠的上军佐知跞,下军将韩不信,只有上军佐中行寅留守官署,没有亲至。
在晋侯和两位卿士都到场后,这场大射仪开始进入正题。
古者诸侯之射也,必先行燕礼,燕礼者,所以明君臣之义也。大射前燕饮依燕礼,纳宾、献宾、酬酢及奏乐歌唱娱宾,宴毕而后射。
国君下车登堂,在席位上就座,面朝西。小臣师引领诸公卿大夫进入,到门的右侧就坐,面朝北。参加射礼的诸少年,在西边就坐,面朝东,正对国君的视野。
身为庶子,坐在第二排的赵无恤也在悄悄看这位晋国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
只见年轻的晋侯午十六七岁年纪,白面无须,模样还算威仪端正,只是看上去瘦胳膊瘦腿,有些文弱。他戴皮弁组缨,着衮服,纹饰九章。
赵无恤听说,在晋午年幼时,因为晋顷公早死,便被范氏、知氏等六卿扶持着继承了君位,至今已有八年。他坐于主席,目光扫过众少年。
负责大射礼仪式准备的“射人”向国君报告,一切都已经完备妥当,并请国君指定射礼的主宾,也就是仪式的主持者。
晋侯午的目光在知、韩二卿身上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