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恤见人差不多聚起来了,便轻咳一声,对着众圉童、牧人说道:“今天,我就给你们说说那东海石猴跟随唐三藏……不对,是辅佐大周穆天子西行的故事!”
这开场白惹得圉童、牧人不安而期待地扭动肩膀。
无恤捏着马鞭侃侃而谈:“在齐国东海外,还有一国土,名曰傲来国,山中有一名山,唤为花果山……”
“小君子,齐国在哪啊?”有个瘦高个圉童愣头愣脑地问。
赵无恤用手里的鞭梢敲了下他的脑袋:“就你问题最多,这齐国,就在我晋国的东边,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上一千里,就到了。”
圉童、牧人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对他们来说,一生的活动范围也就是百里,甚至十里之内。
千里?不可想象,不可想象。
这位能知道千里之外故事的庶君子,在他们眼中便几乎等于泰一神的使者,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赵无恤的目的,其实只是用来打发无聊的生活,先秦的娱乐项目少得可怜,而作为不受待见的家族庶子,红袖添香?欺男霸女?飞鹰走犬?这些事情就不用想了,在用故事逗姐姐开心前,就先拿这些圉童、牧人们练练嘴。
嗯,以后或者可以找人把赵氏孤儿的传奇故事也记录下来,好混淆视听。
公元前五世纪的华夏,还保持着比较原始的神话体系。
人们知道东皇泰一,知道西王母,知道女娲伏羲,但春秋可没有佛教,更没什么和尚。无恤不知道释迦摩尼的具体生卒年,不过至少可以肯定,佛教还没开始东传。
于是唐僧的角色,就被赵无恤恶趣味地换成了曾经西行前往昆仑山,与西王母相会的西周天子穆王。赵氏老祖宗赵造父的角色,他也想好了,就是赶着白龙马车,忠心耿耿任劳任怨的沙悟净替身。
不知不觉,故事也讲到了第一回的结尾,“却看石猴瞑目蹲身,将身一纵,径跳入瀑布泉中……”
至此,他却戛然而止,从马槽上站起身来,伸了伸腰,而眼前的一众牧童还蹲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还在等下文。
在他们十几二十年的生命里,从来没听过这么有趣的故事,乡射礼时三老吟唱的那些拗口诗篇,他们听得云里雾里;宗族祭祀时,巫祝为祖先阅读的颂词,更是一字都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