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周铨的原话,不过他同时也开了一道方便之门,允许释教信徒自己捐款,朝廷可以代收,不征其税。这样一来,释教信众纷纷捐钱,段和誉笃信,当然也捐了不少,这次干脆让儿子带些过去。
此时段易兴还不理解父亲的爱子之心,只是应付着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看身后。
那边是一群十余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人,都在那里笑着等他。
段和誉有些无奈,这些年轻人当中,很多他都认识,不少都是华夏朝廷“重视”对象的儿子,比如说原来占城国主之子周国忠,原来的日本国源氏之子原义朝——这两国如今都被纳入华夏治下,占城国变成了占城行省,日本国则成了扶桑东、扶桑西、筑紫、伊予四行省,其原先的统治者们,纷纷改换汉姓,象占城国主,因为献国之功,被赐姓周。
这些人身份有些忌讳,可是年轻一代都被教成了大华夏主义者,一门心思就是为大华夏之兴而奋斗,也为个人的功名而努力。他们倚仗着家里多少有些余钱,投入到一波又一波的燃烧远征中去,想要借助华夏的强势扩张发财。
“阿爹,阿娘,你们若没有别的吩咐,我可就动身了。”看到伙伴们隐隐都有嘲笑自己的意思,段易兴有些羞窘,向着父母亲催促道。
“就这样吧,只能这样了……”段和誉习惯性地说了一句,挥手示意他离开,同时揽住泪眼婆娑的妻子。
段易兴早就等不及了,草草行了一礼,便与自己的伙伴们会合在一处。
段和誉望着他的背影,微微一声叹息。
华夏帝国建立的十年,天下大变,时代完全不同了。
这十年间,不知多少各族儿女,便象段易兴一般,满怀着野心和忡憧,搭上海船,在海上飘几十天甚至几个月,为的就是寻找出人头地的机会。
据段和誉所知,其中五分之一,都死在了冒险的路上,五分之二落魄而归,能够衣锦还乡的,也只有五分之二。
但报纸上不会说那死了的、落魄了的人,只会说那些衣锦还乡的人,而那些背后推动燃烧远征的力量,更不会提及不利于燃烧远征的任何事情。
但愿他儿子,也会是那五分之二衣锦还乡者之一,但愿。
半年之后,西天竺,当地人称为撒尔塞岛、华夏人命名为玄奘港的地方往北一百五十余里。
脸上有一道深深伤疤的孟绅吼了一声:“段和尚,死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