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安人,这边真不能呆了,金人离此地不足四十里,现在正在四处搜索老安人消息,我们的人虽然放出风声拖延,可是拖延不了许久……”
单膝跪在岳母面前的年轻人脸色有些发急,岳飞在护卫军中,如今也是一位传奇人物,已经超过老一代的护卫军将领,成为他们这样年轻人的偶像。故此,他对岳飞母亲也有一份特殊的敬重。
“金人怎么会来抓我这样一个老婆子,我知道你们担心我的安危,但是无妨,此前金人过相州时,不也只是穿府过县,没有来我们这乡下么。”因为老年人的固执,岳母对这个劝说不以为然。
“此时与彼时不同,彼时金人尚不知老安人身份,此时却不同,有人将老安人身份和居所消息泄露给了金人,金人欲以老安人换其皇帝,再令岳团正让出道路,使其得以安然返回。”
岳母虽然固执,却不愚蠢,更是深明大义,听得这里,神情肃然:“你既然认得鹏举,便替我传话过去,让他切不可因为我一人而坏了国家大事……我随你们离开,但不知要去何处,家中这里,又如何安排?”
听得岳母同意离开,众人都是大喜。
只不过岳母虽然愿意离开,可还没有出村子,她又想起一事:“我若就此离开,金人会不会迁怒于此地乡亲?”
前来护卫她的是原本安插在附近的人,听得此言,那年轻人急道:“此时哪管得了那么多……”
“那我不走!”岳母斩钉截铁地道:“好孩儿,你们的心意我明白,你们带着孩儿们先去,我一介老妇人,金人便是擒了也不会为难我,你们快些带援军来救我。”
她心中却是打定主意,若是金人真的攻来,她就投缳自尽,绝对不会落入金人手中,成为他们的人质,也不会因为自己,牵连到百姓和护卫军。
可她这样想,护卫军不能这么想。
“我们会派人组织转移,还请老夫人莫要让我们为难……老夫人,我给您跪下了!”
来劝的年轻人话里都带上了哭腔,岳母见他果然指派人去动员村民暂时逃走,这才放下心来。
但她还是担忧,便去问了几户邻居,结果这几户人却都不肯走。谁都不相信,金人会冲着他们这个小村子来,就算相信了,也说自家屋里的东西还在,得留人看着而不肯离开。
相州毕竟比较偏,故此没有京徐铁路沿线那么浓的商品气息,连带着百姓民风虽是淳朴,却也顽固乡愿。这一次岳母亲自出来劝解都没有用,那些村民可以笑嘻嘻地恭贺岳母,夸他有个好儿子,却就是不肯暂时转移。
他们不肯走,岳母便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