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抓着机会,他有意严惩周铨这个市井刁民,不仅是杀鸡骇猴,也是为自己出口恶气。
只要周铨应对稍有不对,那么接下来等着他的,可就不只是五棒了。
“卖冰棍何需纳算?大尹误听小人之言也!”周铨等的就是这个。
经历后世之时,如何不知道税吏的可怕,周铨在操持他的小买卖之前,就已经打听过相关消息。他父亲周傥自己,就是衙门里的书手,那些精通律令的胥吏,不少都和他打过交道。
所以,他很清楚,至少朝廷的明文律法之中,可没有冰棍得交税的内容。
“谁告诉你卖此物便可不纳算?”李孝彦拿起案上的火签,就要掷下去。
“太宗淳化二年有诏,除商旅货币外,其贩夫贩妇细碎交易,并不得收其税,当税各物,令有司件拆揭榜,颁行天下!”周铨抬着头,咬牙切齿:“不知何人,欺大尹不熟此诏,竟然构谄于我!”
李孝寿愣了好一会儿,手中的火签,又慢慢地缩了回去。
同时,他心中微微一跳,第一次感觉到,眼前这个庶民少年,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好对付。
“以前只当他有些急智和利齿,如今看来,这小厮竟然精通朝廷诏令?是了,他父亲为吏,或者是家学渊源?”
李孝寿心中觉得有些不妙,不过此时,他还未觉得,这对自己会有什么危险。
“国朝以来,官家圣明宽仁,古之贤君亦有不及。国朝一向规矩,法无禁即可,官府诏令律法之中,都未曾有禁止卖冰棍之事,大尹,那进谗构谄之人,不唯是要陷大尹于昏乱,更是意欲败坏官家宽仁之名!我之冰棍,消渴解暑,京中颇有声名……”
李孝寿面色阴沉下来,这是想要挟民意来压迫自己么?
他李孝寿从来就不是个怕民意的人,否则也不会因为吕寿案,连接杖毙数人,让官家都不得不派使者来此,不许他继续杖责。
他的手又抓紧火签,举了起来。
“京城中贵人,也有喜好我冰棍者,象蔡楚公家中,小蔡学士便好冰棍,还有其余富贵之人,小人并不尽识,若小人有作奸犯科之事,岂敢将冰棍卖到这些贵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