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现在是不想表明态度的,一个成功的帝王,总不会把自己的意思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最佳的状态,应该是臣下所请,刚好说中皇帝的心思,那么就可以痛痛快快的从臣子之所请,皇帝这么问,礼亲王也很是难为,他应该算是后党之人,可对着皇帝也十分尊敬,打的就是两厢都不得罪的心思,“请皇上乾纲独断。”
皇帝倒是觉得不肯,“朕想听听你们的意见。”皇帝扫视群臣,看到皇帝眼神的人都纷纷低头,“大家伙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万国大会,最要紧的也说不上是定下宗主和藩属之位,驾呢了万国宫,意思是想要办一场大会,让大家伙一起乐呵乐呵。”李志强我想了想,慢慢地说道,“这些赛事安排着,算不上什么大事儿,若是要请老佛爷出来见一见,开宫的时候,让大家伙拜见一番,这是皇上的孝心,奴才倒是觉得错不了。”
礼亲王说了自己的意思,倒也解释了一番,“本朝以孝治天下,皇上越孝敬西圣,天下的臣民就会越拥戴皇上,这是必然之理,且洋务大业,的确为西圣手创,别的不说,单单就说这浩罕、越南、琉球、苏禄等国,若非皇太后一力坚持,只怕国统不复,这些人对着天朝是心悦臣服的,见到西圣,必然是高兴,必然是更会效忠我大清。”
“再者,老佛爷深居宫中许久,怕是已经无聊极了,万国宫开宫的好日子,不请老佛爷来乐呵乐呵,委实也说不过去。”
谁说礼亲王昏庸无能的,这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就连李鸿藻也驳不出什么错处来,难道皇太后撤帘归政就不能再出宫了?皇太后是退休了,但不是被关起来了,出来玩一趟,有什么打紧的?
礼亲王刻意的把万国大会的政治意义给抛开了,只是说明一来是诸国欢聚一堂,不是什么严肃的事儿,二来出于孝道,当然也要让慈禧太后高兴开心,乾隆皇帝奉养着崇庆太后几下江南,这就是最孝顺不过了,请太后出面一起在万国宫玩一玩,算的了什么呢?
礼亲王说的不错,皇帝看了一眼孙毓文,暗地里咬了咬牙,“礼王这么说,实在是说中了朕的心思。”他用眼神拦住了李鸿藻,“万国宫本来就是老佛爷创立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怎么样都不能忘的,该是请亲爸爸出来,趁着这秋高气爽的天气,万国都在,热热闹闹玩乐一次。”
皇帝走出了勤政殿,准备去芳草丛那里温书,到了看书的地方,翻了翻,烦心的很,看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庞德禄见到皇帝木着脸,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拿上了茶,便站在边上不说话,皇帝闭着眼想了想,“叫皇后来。”
皇后住在九州清晏的东暖阁里头,过来极近,须臾就到了,请了安,落座之后,皇后瞧见皇帝的脸色不好,于是问所为何事,皇帝将勤政殿上的事儿,简单的说了说,说完了也就不再说话了,皇后看了看庞德禄,庞德禄心领神会,出门将外头的太监宫女一概喝退,自己就守在“潜德书屋”的门口,不许闲杂人等贸然冲进来打扰帝后说话。
“孙毓文此人无礼!”皇后率先就下了一个论断,“仗着皇太后宠信,又和李莲英勾搭在一起,态度就如此嚣张,若是日后当了军机首辅,只怕又是操莽一流的人物,皇上要孝顺皇太后不假,可何须外头这些人再三反复提醒?难不成皇上行孝道,还要外头的人,比如孙毓文之流再三提醒吗?这把皇上当做什么?当做什么事儿都不懂的孩子嘛?”
皇后的一番话说中了皇帝的心思,皇帝点点头,郁闷地说道,“勤政殿那里,朕是怎么说都不好,故此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答应了下来,孙毓文。”皇帝咬咬牙,“实在是可恶,朕和亲爸爸原本是母子情深,只怕什么时候要被这厮挑拨坏了!”
皇帝恨恨地说道,“朕亲政了之后才知道,就算贵为皇帝,也不是什么事儿都能随心所欲的,吏部有一个孙毓文管着,户部还有一个阎敬铭,朕就算是有通天的手段,有这么两个人拦着,也做不好事儿,阎敬铭倒也罢了,对事儿不对人,这个孙毓文,实在是可恶!要想法子把他给换了!”
“孙毓文担任吏部尚书即将期满十年,有皇太后昔日的谕旨在,就算是如同阎敬铭这样的强项令也不能违背,何况孙毓文,皇上明鉴,孙毓文是踢不出去军机处的。”皇后冷静理智的分析道,“只能是把他从吏部这里挪出去。”
“继任者,你觉得谁好?”皇帝急切地说道,“朕倒是觉得翁师傅不错!”
皇帝属意王恺运担任户部尚书,又希望翁同龢去吏部当差,还有一个李鸿藻在军机处占着位置,这样的话,互为犄角,且户部和吏部都是极好的部院,若是能够占据两席,皇帝议事的底气就足了。皇后点点头,“皇上是天子,想用谁,不想用谁,都是您说了算,翁师傅是合适的人选,接下去就要京察了,若是吏部尚书的作用发挥好了,大家伙自然知道怎么当差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