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闵泳徽大惊失色,“请放弃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吧!上国所有的属国,都将王世子或者元子放在北京,为什么娘娘一定要将世子带回来呢?臣实在是无法理解,在上国不仅能够得到最好的教育,并且可以成为大皇帝陛下最可靠的亲信,这是用多少钱都换不回来的,娘娘请看一看苏禄国,他不过是南洋的一个小国家,就是因为国王和前面的英宗皇帝有了很深厚的感情,所以苏禄国成为了海岛国家里面最高爵位的国家,苏禄国是亲王的爵位,而我们朝鲜只不过是郡王的爵位,这是许多人挤破了脑袋都无法换取的机会,为什么娘娘这样的不珍惜?而且如果从现实的角度来说,世子在汉城是十分不安全的,如果再有废立新王的行为发生,我相信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世子,而且臣对于日本人也是十分的不放心,日本人的性格暴躁阴冷,经常会做出无法预计的事情来,如果有人挟持了世子,要求娘娘妥协,娘娘那个时候会怎么办呢?”
闵妃显然已经铁了心,“世子久居北京,一定会什么都不适应的,他的身子弱,如果长时间的不舒心,那么一定会损伤他的玉体,这件事情我会和总理衙门奕劻大臣请求,如果能够得到大皇帝陛下的接见,我一定会力陈此事,就算付出任何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两个人马车上这么密谈了一会,就到了四方馆,闵泳徽再三劝谏闵妃,闵妃只是不听,他也无法,等到了四方馆,这里早就肃清,因为闵妃是女眷,特意还加派了许多的戈什哈来驻守四周清场,闵妃下了马车,四方馆的官员迎了上来,闵泳徽前去交涉,等到闵妃到达了下榻的园子,闵泳徽前来禀告,“李鸿章大人,说请娘娘入京朝见之后,返程时候再相见。”
闵妃知道李鸿章的意思,无非觉得于礼不合,她点了点头,“那就把之前准备好的礼物送给李鸿章大人。”
“臣打听到消息,上国最新的盛京、吉林、黑龙江三省总督荣禄大人也在天津,好像就在李鸿章大人的总督府盘桓。”闵泳徽说道,“要不要一并将礼物送上?”
“哦?荣禄大人?”闵妃听到了这个人脸色反而有些更加不好了,“就是上国以前的兵部尚书吗?”
“是的。他已经调任东北三省总督了。”
“哎。”闵妃闭上了眼睛,穿着大红色的上衣和宝蓝色镶金边裙子的闵妃,在如此鲜艳的衣服颜色衬托之下,越发显得容貌惨淡无比,“上国派了一位精通军事的重臣来担当新设立的东北三省总督,说明上国根本不会愿意放弃管理朝鲜,将来,朝鲜的苦日子,还会有存在的。”
四方馆一夜无话,到了次日早上,闵妃一行人用了早饭乘车前往大沽口火车站,搭乘火车前往北京,不过是半天的功夫,就到了崇文门的火车站,下了火车,理藩院礼宾司的官员就已经在火车站等候多时了,因为闵妃是女眷,故此礼宾司问宫内请了一批嬷嬷来帮忙,免得闵妃有不便之感,宫内的嬷嬷,多少达官贵人,多少诰命王妃没有见过,对着闵妃行礼如仪,但是说有多少热络谦卑,那是绝没有的,脸上只是淡淡的。闵妃原本心里就有鬼,如此一来,反而内心更加是惴惴不安,到了礼宾馆安置下来,到了京中,招待外国皇帝元首大使等的住所和招待藩属国来人的住所就分开了,外国的是由总理衙门和礼部负责,藩属国由理藩院或者是理教院负责。第二日,理藩院侍郎亲自到了礼宾馆,拜见了闵妃,说明一事,“王妃,皇上已经下旨,请您二日后入宫朝贺皇后娘娘。”
显然光绪皇帝并没有想要接见闵妃的意思,故此就让皇后出马,闵妃有些失望,又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如果皇帝亲自表达了对朝鲜的不满,饶是自己的丈夫,朝鲜国王如何宠信和尊重自己,都不得不要考虑是不是废了自己的王妃尊位让清国息怒,如今没有直接表达不满的话,那么将来必然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理藩院侍郎已经告辞退了出去,进来了一位年轻人,穿着十分合身的衬衫和马甲,外面罩着一件呢大衣,下半身穿着西装裤,脚上穿着一双皮鞋,见到了闵妃,惊喜的叫了一声,“娘娘!”
闵妃抬起头看到眼前这位完全西洋装束的年轻人,有些面熟,却又是十分的陌生,“你是?”闵妃端详了半天,才认了出来,“世子?”
“内!麻麻!”世子原来跪了下来,行了一个大礼,“我就是您的儿子啊。”
闵妃仔细的看了看世子,不知道为何,勃然大怒起来,“你好大的胆子!”她伸出了手,指着跪在地上不明所以的世子,“谁叫你换了洋人的衣服!简直是无君无父!朝鲜国的衣服乃是明太祖皇帝钦赐给朝鲜上下穿着的,任何人都不应该,也绝不能背弃华服典冠!你穿上清国的衣服也就罢了,居然还穿了洋人的衣服,还在我的面前晃悠,实在是该死!”
世子瑟瑟发抖,他其实最怕的并不是自己的父亲国王李熙,而是面前这位十分严厉的母亲,他跪在地上不敢起身,连忙谢罪,“请麻麻恕罪,儿臣今个听说麻麻已经到了,故此十分高兴,连忙在宫内请了假出来,没有来得及换衣服,请母亲恕罪。”
闵妃听到了世子的话,满心的怒火似乎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大约是这个年纪,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在上国的宫里头,也是这样的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