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仲华你主政东北,宁古塔,海参崴也不再是什么偏远之地了。”李鸿章笑道,“仲华还说没有密旨在身?你这一番胸中沟壑,可比我要多了多了。”

荣禄微微一笑,“在其位谋其政而已,我在东北,思来想去,洋务的事儿,我是不太懂的,也不需要我去多嘴,只要把这个军务办好就是,洋务的事儿,日后就是要烦劳少荃兄了,别的不说,先把盛京到吉林的工厂,总要建几个起来的。”

几句话之间,两人就把此事谈妥,李鸿章要设宴款待,到了花厅还未坐下,盛宣怀来了,他先朝着荣禄问好,随即和李鸿章说道,“朝鲜闵妃已经到天津了,说想求见大人您。”

“闵妃到了?”李鸿章说道,“来的倒是真快,比西方的记者快多了。”

“闵妃说,想拜见大帅。”盛宣怀说道。

“拜见?”李鸿章哈哈一笑,点起了烟斗,对着盛宣怀指了指,“杏荪哪,咱们说话,可是要老实一些,荣大帅就在边上听着呢,若是吹牛,可会被人笑话的,闵妃真的说是想拜见?”

中国人说话的字眼是十分重要的,“拜见”这个词,未免是有些卑躬屈膝了,若是其余的小国,比如琉球或者是南掌等国的国主来天津,拜见这一位京畿地头蛇,倒也可能,可若是朝鲜国来人,必然是不会如此谦卑,更别说,朝鲜国中最为有权势之闵妃了。

“什么都瞒不过大帅。”盛宣怀笑道,“这个词儿,是我加上去的,闵妃想见一见大帅,谢昔日平叛之恩。”

“仲华可有兴趣见一见闵妃?”李鸿章转过头对着荣禄笑道,“你在盛京,离着汉城可不是不远,这一位闵妃,可是出手阔气的很,给袁世凯在汉城纳了好几位李朝宗室身份如花似玉的小妾,不用你开口,只怕是高丽参一箩筐一箩筐的都要送过来了。”

荣禄摇头,“弟尚未到任拜印就任,就没必要见她了,何况闵妃也是来给少荃兄请安,我就不凑热闹了。”

“你说的极是。”李鸿章点点头,“告诉闵妃,外藩入中国,未曾拜见君上,不宜会见地方上的官员,请她在天津自便,等到她离朝的时候,再来天津相会就是。”

盛宣怀称是转身离开,李鸿章对着荣禄笑道,“这个闵妃,这些年又遮遮掩掩的和开化党人勾搭些什么,我也不耐烦见她,还是留着她入京自己个找人打擂台就是了。”

“其人如何?听闻是朝鲜国中第一实权之人,就算是国王也不及此女威名赫赫。”

“手腕有一些,可惜没什么治国的水平,也没有眼界,国政闹得乱糟糟的,还不会约束后戚族人,朝鲜国内闹得乌烟瘴气的。”李鸿章朝着荣禄举起酒杯,“来,今日我们两兄弟难得一见,也不谈那些琐事了,高高兴兴的喝一杯才是。”

闵妃是已经这三年之中第二次来天津了,饶是她见惯了朝鲜国内的繁华,可再临天津,还是被眼前的繁荣鼎盛所惊住,天津城内有专门招待藩属和各国使节居住的四方馆,闵妃一行人从大沽口下船,改乘坐马车到了天津城,虽然称之为城,但天津早就没有了城墙,大沽口朝着西边走了十来里路,就到了十分繁华的天津新城区,这么一路上,洋灰铺就的官道十分平整光滑,闵妃坐在马车上,从未觉得有任何颠簸之感,她小心的掀开了马车的窗帘,一丝阳光从外头照射进来,照耀在了闵妃的脸上,虽然是一小条缝隙,闵妃还是看到了外面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商贸鼎盛,百业兴旺之景,闵妃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有些不舍的把帘子放了下来,似乎是被强烈的阳光射伤了眼睛,她闭着眼养神了好一会,这才慢悠悠的开口,“清国为什么会如此的强大?”

“娘娘,请您注意言辞,我们应该称清国为上国。”边上一位穿着红色袍服的中年官员看了看左右,只有闵妃两个最贴身的尚宫伺候坐在边上,并没有外人,但是他还是咳嗽了一声,“现在我们在天津,这里是上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