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沉思再三,还是下定了决心,“你的话也有道理,不过既然要咱们看顾,就要听咱们的命令,那么若是大清银行还是户部不加官股,咱们直隶这里,要参股!说破了天去,也不能让他们自己个自己办自己的。胡雪岩这个人我是不乐见的,但是他懂得干事,也知道把银行票号这些要掌握在朝廷的手里,所以让他们自己选,到底是直隶总督衙门这里参股,还是让户部参股,说起来算都是朝廷的,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盛宣怀点头,“若是可以,倒是可以让北洋衙门和招商轮船局来参股。”

“对。”李鸿章点头,笑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愿意平白无故得罪了胡雪岩,该是怎么办的程序就怎么办,不能让人抓到把柄,这事儿,还是要请皇太后的旨意,皇太后么,只要程序上没问题,她应该不会抓住不放的。”

李鸿章说了说,不免又有些感叹,“胡雪岩管着新币,我是得罪死了,阎敬铭那个油盐不进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怎么样在户部那里要得到银子,这还不如以前宝鋆管着呢,多少愿意拿钱办事,可现在倒好,朝中的三个财神爷,我得罪了两个。”

如今天下有四个财神爷,算得上是最会赚钱理财的,阎敬铭、胡雪岩、安德海、盛宣怀这四位,“还好有杏荪你帮衬着,安德海那里,这么多年都没断了联系,内务府还是可以当做助力的。”

“老爷,袁大人到了。”

原来是袁世凯到了,李鸿章点点头,不一会,穿着朝服的袁世凯就大步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恭敬从容的微笑,看到了李鸿章叼着烟斗坐在沙发上,不敢怠慢,当即就来了一个庭参,“卑职袁世凯,叩见大帅!”

“起来吧,刚才不得空,初来乍到,这些地头蛇总是要先注意着,见了各省的大员,这刚刚叫他们散了,外头的人散了,咱们自己人说说话,倒也不必在外头和他们挤着。”

“是。”袁世凯点头称是,这是李鸿章的盛情,按照袁世凯的品级,只怕各省大佬他见到一个就要行礼一个,实在是太累了些。他又朝着盛宣怀打千请安,“下官给藩台大人请安。”

盛宣怀笑眯眯的把袁世凯扶起来,“蔚亭啊,咱们都是在中堂大人下面当差的,何须如此客气?虽然如此不能说什么淮军湘军的,可咱们都是湘军子弟出身,这点是不会错的,我虽然官职比你大一点,可中堂大人看重的还是你,不然不会到了天津,第一个要见的就是你了。”

“是。”袁世凯就势站了起来,“世凯足谢中堂大人之恩。”

“这倒也不必谢我什么,原本呢,想着让你在京中再呆一些日子,之后来直隶,不过你寻到了好的关节,帮着把你的职位起复了,倒也免了老夫去走动。”

“卑职实在是过错太大了。”袁世凯连忙低头说道,“请中堂大人降罪。”

“没什么过错的,天救自救者,你能有自己的途径帮衬着自己,老夫又怎么会降罪呢,你若是不起复朝鲜,我也要把你塞到朝鲜去的。”李鸿章示意让两人坐下,“朝鲜的事儿,还是要你来办的。”

盛宣怀朝着李鸿章说道,“我先出去把银行的事儿,找到山西人谈一谈,摸一摸他们的底细。”

李鸿章点点头,盛宣怀转身离开了,“坐吧,蔚亭。”等到袁世凯坐了下来,李鸿章继续吞云吐雾,“咱们中国和洋人们的体制不同,他们是走马灯似的换总理换部长,换来换去倒也无所谓,毕竟当差办事儿不耽误,可咱们大清国,就不太一样了,人亡政息的事儿,多了去了,这么几千年下来,不胜枚举,所有有些差事,换了人就是不一样,你袁蔚亭在朝鲜办的好,原本这个通商大臣的位置不算太重要,但是你办得好,这个差事倒是成了香饽饽,抢手的很了,可你不在朝鲜了,朝鲜可是乱了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