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台了?”肃顺终于把手里的簸箕放了下来,转过身子,看着高心夔,“他权倾天下二十余年,怎么,为了北宁的事儿倒台了?”
“是的,开去一切差事。”高心夔点点头,“军机处全部贬黜,命恭亲王居家养疾。”
“哈哈。”肃顺哈哈一笑,摇了摇头,“鬼子六,你也有今天?想不到这权倾天下二十余年,到末了,也是这样轻轻松松一纸诏书就退位了,这会子我倒是也要看看他的脸色如何,是不是和我昔日一般的样子。这诏书,太后她运用的很是纯熟啊,反正横竖如何,总是逃不出她的算计。”
“东翁若是想要看恭亲王的脸色,这还不简单。”高心夔目光炯炯,“北上就可。”
“恩?”肃顺无所谓地说道,“你忘了,我可是遇赦不返。”
“如果说有旨意呢?”
“旨意?”肃顺慢慢站了起来,转过身,看着高心夔,“什么旨意。”
“西圣有密旨,让你返京。”
“返京做什么?”肃顺身子巨震,“我告诉你,还有那个不知死活的王恺运,不要在别人的手底下做事当差,还心怀鬼胎想着别人,这样的事情,谁遇到了都不会容得下你们,我就不信她一个女人家家的,会放任你们做这些事儿!我已经再三说过,叫你们两个不要多管闲事!”
“返京起复,昔日罪名一切消除。”高心夔不理会肃顺的话语,径直说道,“户部和都察院,还有宗人府,让您自己选。”
“嘿嘿。”肃顺连连冷笑,“我呆在这酷热之地二十年,然后就这一个所谓的密旨就想要把我打发回去吗?”
“那东翁还要如何?”
肃顺一时语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要求如何,只是这么些年闲居之后,想要回京,回到官场上的心思已经是淡了,纵使这个时候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心脏剧烈的砰怦怦跳了许久,他想了想,摇摇头,“我也不要什么,承蒙她看的起我,只是我也是凡人,二十年来无所事事,什么雄心壮志都已经淡了,何况,我也快七十岁了,还有多少日子可以过活?还是就呆在这钦州等死就是,横竖,这边冬天没有四九城热。”
“东翁,这可是我和壬秋兄千辛万苦的换来的!”高心夔急切地说道,“为了扳倒恭亲王,花费了无数心血和人脉,这才能够勉强行事,昔日之事,自然不用再提,但是有我两人保举,西圣能够启用东翁,这就是好事儿啊,官场上,死灰复燃,东山再起之事何其多也!东翁又何须在意别人的眼光,和世人的名声?”
肃顺是极为要面子之人,高心夔如此说,自然就是说中了肃顺怕被人说闲话的意思,肃顺摇摇头,“你说错了,和这些都不相干,昔日的事儿,现在想想,倒是她手下留情,所谓成王败寇,若是我昔日得势,估计还没有她仁慈,输了就是输了,我没有半句话可说的,只是这些年冷眼看着鬼子六主持的洋务之事,也算是了得,国力比文宗朝何止强盛十倍?我是心服口不服,这里头的功劳,鬼子六只怕是占不到多少,到底还是宫里头的那位主掌的,这样一想,以前的事儿倒是没劲,只是我还不乐意去她面前下跪称臣,承认自己不如她,二十年过去了,我已经年老体衰,就算入京,也做不了什么事情,不如就老实在这里呆着吧,她若是想要找一个人和恭亲王的势力抗衡,我是不能够的,若是想要体现出她慈悲为怀,我自己个也不乐意,所以这京师我是不会回去的。”
“可这是旨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