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太后下旨。”群臣又是请旨。

太后慢慢的收了眼泪,“六爷,你说句话吧。”

恭亲王俯身,“这些人实在是该死,论律就算是寸碟也是便宜了他们,请太后下旨吧。”

“豫亲王、睿亲王抄家。”太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她擦干了眼泪,一脸坚定和顽固,“就是我往日对着宗室过宽,才有今日之大祸!”

“昔日肃顺怡亲王郑亲王等人对我不敬,又派人暗杀于我,他们还算留着余地,只是想做权臣,绝没有想要改立新君的大逆不道之心!故此我也就轻轻放过,怡亲王、郑亲王两位王爵虽然免去,可到底还在,只待贤者。同治元年以来,广开海禁,鼓励通商兴办工业,内务府的工厂,我都是要宗亲们一体投资,都知道大家日子不好过,想着给大家一起赚赚钱,八旗子弟,无处谋生,又开了多少官位出来安排众人,进讲武堂,进同文馆,大力栽培,却是换来了如今这副模样,我就知道,有了钱,有了权,还有了兵,看来就是想做皇帝了!我一味宽容,一味忍让,一味妥协,就是换来如今的夺宫之变!”

“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宽容当做了软弱可欺。”慈禧太后阴着脸继续说道,“如今往后,心怀不轨者,本宫且告诉你们,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如今这些人就是你们的例子!”

“豫亲王、睿亲王抄家,夺爵。”慈禧太后说道,“这两支铁帽子王,从此往后,就没有什么世袭罔替了!”

恭亲王大吃一惊,“这,娘娘要三思啊,两王乃是两白旗多尔衮和多铎之后裔,两人犯罪,依照大清律处置就是,几位世袭罔替乃是高宗皇帝定下来,轻易不可变更啊。”

“自古之例,有兴自然也有废,世宗皇帝之前,也从未有怡亲王可世袭罔替的,两王不成器,行叛逆之事,绝非爱新觉罗之子孙,更是已经严重败坏了先祖的名声和高宗皇帝的期许,何德何能,两白旗还能有此王爵?”慈禧太后厌恶地说道,“他们自从进了圆明园要谋害英宗皇帝的后裔,就再也不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子孙了,我要收回标志着他们祖先上的荣光,也是顺理成章!”

李鸿藻听得十分痛快,这下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他大声回话,把恭亲王意图继续劝阻的话儿拦在了喉咙里,“母后皇太后圣德无过!”

“太后的意思,是要将两人名典正刑吗?”胡林翼问道。

“是,此番谋逆,必然暗通款曲者甚多。”慈禧太后肃穆说道,“先废了他们的王爵,不然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丹书铁劵可以免死呢,再让宗人府、刑部、大理寺三堂会审,把那些从逆之人一概都揪出来,我绝不会饶过任何一个叛逆之人!”

这是要兴大狱的意思了?几个军机大臣面面相觑,但是谁也说不出什么劝谏的话儿来,皇太后遭到了这么大的劫难,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园子里又死了这么多人,就连英宗皇帝的嫡长子都搭进去了,难道还要劝太后不要牵连无辜?谁都不敢说这样的话,太后只要问一句,“帮从逆者说情,你意欲何为?”就可以让人哑口无言,如今的太后正在火气头上,不能轻易招惹得罪,就算再有什么劝解的话也只能是日后再说,今日是一定要让太后发作出来的。

人群之中传来了一声闷声,恭亲王转过身子,见到了满脸冷汗的穆扬阿昏倒在群臣之中,边上的江忠源也顾忌别人的眼神,连忙扶住他,不至于完全跌倒在地,慈禧太后显然也看到了穆扬阿,不免皱眉,“将穆扬阿扶下去。”她开口说道,上来了两个小太监把穆扬阿扶了下去,“他既然身子不好,就先在家里休养着,这些日子不用去交通部当差了。”

这是简单的处罚,但是谁也不知道穆扬阿后面会遭受什么,看到了穆扬阿大家才想起来,园子之中还有一位这次政变的核心人物,这个人该怎么处置?不少人联想到片刻之前慈禧太后说的那句“太过宽仁。”这话的意思,将来自然是绝不会有什么妇人之仁了。

“礼亲王奕仁,附逆从事,其恶不知,免去军机大臣一职,先由三法司审问,再做定夺,其余从逆者先行羁押,等三法司一概审问再行刑罚,这事和守卫圆明园的差事,交给武云迪。荣禄。”她吩咐了进殿以来一直没有说话的荣禄,“丰台大营里头异心者颇多!我要你一一清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