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唐五福大喝,太监的声音原本就是阴柔,尖叫之下分外高亢,“你们放肆!母后皇太后还在病中。”唐五福压低了声音,带上了哭腔,“你们居然敢,居然敢!敢来逼宫!母后皇太后可是文宗皇帝的妻子!英宗皇帝的母亲!你们居然敢,居然敢趁着皇太后身子不舒服的时候,来逼宫!”
“就算是皇太后又有什么,昔日大妃阿巴亥那样尊贵的身份不也是殉葬了吗?”豫亲王吩咐下去,将田字房团团包围了起来,不许任何人走脱,“母后皇太后也是劳累这一日了,日后永远不用再劳累了!”
唐五福流着泪,扑通一下跪下来磕头,“两位王爷,两位祖宗,就看在先帝爷的份上,留太后娘娘一条生路吧,这会子就在重病之中抬起来强忍着病痛来见王爷们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刚才还晕倒了一次,这都不知道能熬到什么时候呢,王爷们已经进了园子,想必这天下就是王爷们了,为何不留一条生路——太后娘娘也熬不了多少时候了!”
宝座之上的慈禧太后瑟瑟发抖,的确是不能说话了,睿亲王微微沉吟,“三哥,要不要就看管起来算了,看她的样子,是活不了多久了。”
“不行。”豫亲王断然拒绝,“你还不知道这个妖妇的能力,只要给她一口喘气的机会,她就能翻盘,昔日肃顺那样跋扈,她一个假死,就让他们滚蛋!外头鬼子六还有丰台大营、讲武堂都是她的人,今天她不死,就是咱们死!事不宜迟,今夜就要做好这件事儿,等到早上,发了她的遗诏,再让东边儿的出马,这一下就全齐活了,她必须要死,不过这会子,不妨逗她玩玩!”
“要我饶母后皇太后一命倒也无妨。”豫亲王假模假式的考虑了一会,继续隔着太监和宫女们的人墙喊话,“把皇太后之宝交出来!”
“这!”唐五福恼怒地说道,“这是母后皇太后的印玺!你们拿去也没用,拿去做什么!”
“唐总管,你打量我们都是傻子呢?”睿亲王嗤笑,“母后皇太后这么厉害,把外头的人耍的团团转,无非不就是靠着皇帝拿了一个虎皮做大旗吗?!若是没有这个印玺,她怎么临朝,怎么称制?老实交出来,我们或许还让她自生自灭,不然,嘿嘿,别怪我动手了!到时候玉石俱焚!”
“这印玺不在此处。”唐五福的眼神在火光之下躲躲闪闪,“收在了勤政殿那里!”
“你打量我们还是傻子?这印玺盖上去的东西就是诏书!”睿亲王一声怒喝,“再不交出来,老子给你好看!左右,把这些太监都杀了,再去杀了叶赫那拉氏!”
“好好好!你们等着,千万不要冲动!”唐五福举起手安抚众人,他伏在慈禧太后耳边急切的说了什么,慈禧太后只是摇头不肯,唐五福又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过了一会,慈禧太后无声无息的叹了一声,只好点点头,唐五福站了起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两位王爷,太后娘娘同意了,只是请王爷们稍等,奴才这就进去拿出来给王爷们,不过王爷们必须老实等着。”唐五福脸上露出了凛然之色,“若是你们对着皇太后不敬,奴才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把这太后之宝敲碎,让你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豫亲王就是为了拿到这个“慈禧皇太后之宝”才如此在这里浪费时间,若是和昔日汉朝王政君太后对付王莽一下把传国玉玺摔坏一角,那就不美了,不过政变冲突内里如何血腥如何暴力,表面上总是要有所传承的,起码在外人看来,慈禧皇太后身子不适,驾崩之后把印玺交给两位铁帽子王代理朝政,这才是完美的,要堵住悠悠之口嘛。
夜风暖洋洋的吹过豫亲王的脸,他哈哈一笑,十分得意,只觉得万事都十分顺遂,“也就依你,你没出来之前,我就先放过母后皇太后一马!”
唐五福进了正殿,一顿翻箱倒柜的声音,过了一盏茶的时候,睿亲王有些不耐烦,对着豫亲王说道:“这个死太监想做什么?不会是闹什么幺蛾子吧?”
豫亲王看着瘫软在宝座上的慈禧太后,心里生出了一阵不祥之感,不过还是安慰着睿亲王,“无妨的,一个死太监能闹出什么动静,园子里没有兵了,不过你说的有道理,把他叫出来!”
士兵们一阵威吓,鼓噪起来,唐五福这才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红木匣子,他走到了慈禧太后的身边,“主子娘娘,我这就把印玺交给两位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