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初始创设之事,辛苦是辛苦了些,比不得中原各省享清福。”荣禄笑道,“不过这也可是容易出成绩的活儿,再者杨兄乃是曾督座下第一得力之人,若非你,谁敢去库伦那个诸藩王齐聚的龙潭虎穴?杨兄若是在库伦拉起一只骑兵,比武之时大放光彩,谁还敢小瞧你?”
杨岳斌死命拉住荣禄的手,“听得老弟一席话,胜过低头死命干十年,既然朝廷这么看得起老哥哥我,我就厚着脸皮问你这位朝廷的代表讨要了,库伦提督府是新设的,人才紧缺,这讲武堂出来的人,自然先多派几个给我!”
“讲武堂毕业的武官每省分配都有定数。”荣禄苦笑,“除去留在丰台之外的,各省都是没有几个,今年我可知道蒙古还没有分派的名额,你若是实在想要,请旨就是。”
杨岳斌跳脚,他是苗人,素来不拘于什么体统身份:“若是要请旨,我还劳动你干嘛,你和武云迪两个人一同在讲武堂当着教官,不问你要,还问谁要?我可是知道的,你别诳我,这讲武堂,嘿嘿,江尚书可是插手不进去!”
这还没到曾国藩的花厅呢,荣禄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兄既然如此说,弟不敢不效力,我请示了祭酒大人,必然会给兄一个交代的,只是兄若是在弟这么讹了人去。”荣禄笑道,“日后库伦若有动静,你献不出力,可会被人笑话哦。”
“动静?”杨岳斌瞪大了眼睛,“难道?”
杨岳斌越发要问,荣禄却是紧闭嘴巴再不言语,只是径直走到了曾国藩的书房,进了书房,见到曾国藩正在陪客,客人是兵部尚书江忠源,江忠源见到荣禄,起身作揖,荣禄也连忙回礼,又准备朝着曾国藩大礼参拜,曾国藩止住了,“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在我这里还闹什么虚礼呢。”
几个人都是昔日平定洪杨之乱的袍泽,在江南一带,都是相处过的,交谈起来,说了说以前的峥嵘岁月,大家均是唏嘘不已,就连平时十分冷面冷语的江忠源,脸上也露出了许多笑容。
曾国藩问:“过来的时候,可听到了新疆的消息?”
荣禄点点头,“听到了,说是左督不大不小的和俄罗斯人打了几仗,俄罗斯人暂时退出了伊犁河,曾世兄也已经到了土耳其斯坦总督府所治了。”
“这去土耳其斯坦,怕是没用。”曾国藩捻须沉思,“怕是要去沙俄帝都找俄罗斯国宰相,或者沙皇。”
“怕亦是无用。”江忠源摇摇头,“俄罗斯人摆明了就是和咱们论痞子腔,做这样的无赖举动出来。”
曾国藩只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儿子,他本不欲问这些军务上的事儿,“纪泽使俄,必然要有个结果,我倒是不欲他有什么功劳傍身,只要平平安安归来即可。”
“大帅勿忧。”荣禄说道,“世兄极为擅长交际,必然不会在那里头吃了亏,俄罗斯人若是明白,就知道,如今中俄之纷争只是会局限在新疆边陲之地,若为这小小浩罕,而两国发动大战,这是谁都不想瞧见的,俄罗斯人若是聪慧,就会先吞下浩罕,好好消化再作打算,而不会在中亚根基不稳就先再大动干戈。”
曾国藩知荣禄说的话,一定程度代表了宫里头的意思,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如今入京,承蒙圣恩,不嫌老夫老迈,简拔入值军机,实在是感激涕零,只是年迈体弱,怕是不堪大任,再坚持几年,老夫就等着安心致仕罢了。”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大人老当益壮。”杨岳斌笑道,“那里谈得上致仕的事儿了,您瞧着赛中堂都七老八十了,都还不提这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