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重了。”慈禧太后假模假式地说道,“这叫国人如何看朝廷,倒是觉得见了洋人,如此软了膝盖,要判的如此之重。”
“可若非如此,法兰西必然是不肯的。”恭亲王说道。
“腰斩改作斩首,从犯流放新疆去,不得返回就是。”
众臣山呼太后圣德,太后又问,“议政王,这些天津的人处置了,京里的呢?”
“冯二等人的折子之中未曾涉及什么京中之人……”
太后大怒,冷笑道,“没关系?这是给国朝留体面呢!洋人们不知道,你们这些军机大臣,曾国藩的秘折都是看过的,那些人在里头捣鬼,你们还不知道?在搞什么花枪?曾国藩老于政务,知道给你们这些钟鸣鼎食之徒留些颜面,你们就准备装不知道,这么瞎混过去?我顾念着都是太祖太祖的血脉,不忍名典正刑,不放在台面上说,怎么的,想着大事化小,小事花了不成?议政王,你是宗人令,这些事儿,该你管,不要一味得做老好人!”
一行人出了勤政殿,恭亲王叹气,一个人带着伴当准备出京去料理此事,不料在太和保和殿的汉白玉栏杆转角处,遇到了王恺运。
恭亲王微微皱眉,他是最不喜见到王恺运的,高心夔犹可,为人低调谨慎,在太后跟前,不愿意指手画脚,只是踏实做着自己个的差事,横竖只是一份报纸,还有升平署的差事,算不得什么重要,而如今的这位,素喜高谈阔论,满肚子都是计谋,且时常大放阙词,若是在以前,就是贾诩李儒这种阴毒谋士之流,王恺运见着恭亲王神色冷淡,却也不以为意,低头行礼,“下官参见议政王。”
“不必多礼。”恭亲王脸上淡淡的,“今个你怎么有空在这里?”
“下官是最清闲的一个人,日日都是空的。”
“怎么我听说,王大人这些日子都往着董谏台府上跑,那里是清闲的?”恭亲王说道,“难不成,王大人想要去御史台当差吗?”
“王爷说笑了,下官去御史台,只是给董大人传个信儿。”王恺运恭敬地回道,只是在恭亲王眼中看来,这恭敬的样子,不真,似乎太皮里阳秋了,“董大人累受天恩,本来,下官就要多走动走动。”
“内外朝传递消息,内有军机处,外有通政司,那里还要劳烦你呢。”恭亲王冷然说道,“这结交外臣,私通消息,罪过可不小。”
“下官又不是内宦,那里说的什么结交外臣的罪过,下官本来就是外官,我这出园子,只是提个醒,免得他们忘了,到底是谁,才有如今这样的位置。”
恭亲王脸上一红,微微有了怒意,“你这话何意?”
“太后最忌讳的人,就是在其位不谋其政,董元醇乃是谏台,若是不劝谏君上,弹劾百官,监察天下,如何能担得起这样的大任?”王恺运垂着手回道,语气虽然恭敬,双眼却是放肆的很,直勾勾的看着恭亲王,“那还不如贬斥了才便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