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怎么如此说?”曾国荃有些惊讶,“雪琴乃是湘军袍泽!”

“但你又上折子弹劾与他?”胡林翼眯着眼看着曾国荃,程长庚演的徐谦已经开口唱了,一时间外面叫好声连天,“这事儿透着稀奇古怪,你说,是不是你的手笔,要把彭雪琴搞倒?”

“这事儿出来,我自然要随声附和了。”曾国荃笑道,“雪琴他行事不检点,这点小事都处置不好,我瞧着机会,既然大哥想要他下来,我自然要跟着弹劾才是。”

“你也觉得这是涤生兄的主意?”胡林翼古怪得看着曾国荃,见曾国荃点点头,“京中人人都说雪琴此事乃是你家大哥出手的,可我知道却必然不是,这样的手段,未免也太拙劣了些,好不容易交出了兵权,且轻松自在了几天,难道还要上赶着把水师收来自己操持?可这样的事儿,你居然还上赶着去做了!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消息一出来,我就知道必然和南边脱不了关系,威海道可是湘军出来的老部署,所以一开始,我就知道是你的手笔,之后你又跳了出来,要让雪琴好看。”胡林翼看着曾国荃,“老九,你和我说,在这里无妨,是不是你的意思?”

“委实不是我的意思。”曾国荃摇摇头,“我一直以为是大哥的意思,说起来,彭玉麟原本也是忘恩负义的。”曾国荃说着有些恨恨,“大哥当年这样子的器重他,把整个湘军的水师都交给了他,从来不疑有他,但是他被中枢看中,一跃成为北洋水师提督,这一下子就和大哥生分了,且不说这原来湘军的水师老部下多有贬斥的,就连我旧日想安排几个得力的人进去,他都推三阻四的,润芝兄,我说实话吧,这事儿我不知道,我原以为是大哥出手的,如此我也是顺水推舟落井下石,恰逢其会而已,而且说实话,老弟看着北洋水师提督那个位置,确实是心动的紧,如今有这个机会,岂能不动手?”

徐长庚今日演的是徐谦,只见他唱了一段西皮原版,“刘玄德他生来仪表英俊,抱经纶仗仁义果有才能,倘若是他能够执掌此郡,满城中众黎民定受厚恩。”

“你想的不错,可是你大哥在金陵,你就永远别想去要北洋水师的位置!”

胡林翼一语刚刚落地,徐谦边上青衣的糜竺就开口接唱:“诸公不必心烦闷,西听我糜竺说分明,你若要将徐州让他掌定,必须要想良谋让他应承。”

“润芝兄怎么这么说?”曾国荃微微惊讶,“我难道还比不上彭雪琴?”

“论军功,自然是你这个血战金陵的功臣为先,论资历,也是你,雪琴可是还没任过督抚的重任,可是啊,老九,这不是论资排辈的时候,你以为,你那个大哥坐镇江南,堪称江南王,当年的吴三桂怕是都没有这样保举何人就是任用,弹劾何人就即可贬斥的权势!灭国之战,得了如今的公爵之位,洋务肇兴又在两江,这样轰轰烈烈的权柄,如今做了几年两江总督了?”

“这?”

徐谦继续唱道:“为此事终日里我焦愁烦闷,这件事好叫我无计可行!”

“如今马上就同治七年了。”胡林翼听着徐长庚的唱词,手在茶几上打着拍子,“算上先帝的时候,也有十三四年了,两江总督做了这么久,京师之中有两江王的称呼,你以为没道理?”

“可安徽有江忠源,江西有沈葆桢。”曾国荃反驳道,“这两个人可是和大哥不是一条心的。”

“糊涂。”胡林翼摇摇头,“沈葆桢虽然是林文忠公的女婿,家世渊源聊得,可也是从大帅幕僚里头出来的,江岷樵更不用说,就是湖南团练出身,这两个人可是实打实的湘军之人,你真以为就像表面一样,两人对着大帅不服气,日日弹劾你涤生兄?我就问你,你真以为左督也是和曾公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