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荣禄微微鞠躬,便在骆秉章的下首坐下,“下官这次来,自然是不敢争功的,只是想着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为大帅分忧。”
“哦?”骆秉章脸上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喜怒,“仲华想怎么为本座分忧呢?”
“下官毛遂自荐。”荣禄说道,“请缨去劝降石达开!”
……
几处峭壁之后的狭小地带,一堆浑身是伤的太平军围坐在一起取暖,一个脸上有个刀疤中年男子匆匆越过人堆,弯腰钻进了一个破旧的小帐篷。
“翼王,咱们的粮食不多了!”来的是石达开座下的中丞黄再忠,只见他来不及抹去脸上的血迹,忧心忡忡得对着闭目沉思的石达开说道,边上的一个妇人抱着一个襁褓,“可恶的清妖还在外头写着投诚不死的字,煮着菜肉在外面引诱兄弟们!”
说到菜肉,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喉结滚动了一下,随机用渴望的眼神看着面带倦色的石达开,原本百战百胜,所向无敌的天国战神,这会子走下了神坛,似乎也变成了束手无策的凡人,“没想到咱们被困在了这个地方,老曾呢?”石达开问宰相曾仕和。
“他胸口中了一箭,这会子刚刚睡下,不过这缺医少药的,怕是。”黄再忠叹了一声,“就看着他的造化了。”
“咱们走南闯北,一路横行天南,从天京又打到了这大渡河。”石达开睁开了眼睛,“想为了兄弟们建立一个基业,没想到倒是把兄弟们带进了死胡同,困在这地,动也动不得,想想实在是对不起兄弟们。”外头一个伤兵忍不住呻吟出声,一声不拉得钻入石达开的耳朵里,石达开看着那个妇人抱着的襁褓,脸上露出温柔彷徨的神色,“若不是还有这么一个骨血,我早就投清妖去,给你们一个活路了!”
“翼王!”黄再忠见着石达开如此没了斗志,忍不住叫喊出声,声音里悲愤无比,“天京失落,天王升天,幼天王和忠王英王被清妖凌迟处死,江南的霸业一败涂地,兄弟们就是想着和翼王一起,再建天国,这才和翼王浴血奋战到了今天,翼王你这么说,对得起外面那些死不瞑目的兄弟们吗!”
石达开默默不语,过了半晌,这才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咱们准备几日,等到清妖没防备的时候突围出去,若是不成,就死在这地方罢了,也全了我这个天国翼王的本分!”
“翼王千岁!”外头的一个亲兵高声喊道,声音里有着咬牙切齿的愤怒,“清妖营里来了一个人,已经被我们捆起来了,请千岁下旨,让我们杀了这个狗贼!”
“什么?来了一个人?且慢!”石达开沉思片刻,立刻开口,“不许杀,天国的勇士什么时候怕单枪匹马的清妖了?带进来,一个人过来,想必是有什么事儿!”
“这?是!”
石达开叫那个妇人退下,整顿好了衣服,不多会,一群太平军推着一个脸上带着淤青的年轻人进了翼王的小帐,那个年轻人呲牙了一会,被人推在地上,跪着对着凝视自己的石达开笑道,“翼王如此待客之道?却是无礼了些。”
石达开道:“各自对战,算不得什么客人,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