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奴才而已。”肃顺啐了一口,“还是属鸭子的,嘴硬,且忍过这几日,我好好料理了他。”

“也是,无非是个奴才,弄死也成,不过可要低调些。”端华不在乎地说道,两个人说了会子闲话,外头帘子一卷,杜瀚又进了来,见到庐内没有别人,就对着肃顺把这几日都盘旋在心间的疑惑问了出来,“中堂,我有件事儿实在弄不清楚,大行皇帝把同道堂的印玺交给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肃顺淡然摆手,“继园我知道你的意思,无非是怕皇后,哦,皇太后日后干涉咱们顾命大臣的事儿,我告诉你,她做不到,一个冷冰冰的印章能成什么事儿?”肃顺不屑一顾,“也别想以前那样能把手伸到外朝来,她若是安分点,我自然会客客气气地让她在慈宁宫安心念佛吃斋的。”

“可印玺毕竟在他手里了,大行皇帝遗命,皇上亲政之前不用玉玺了!”杜瀚继续忧虑地说道。

“那也是一样,大行皇帝遗命,说让顾命大臣秉政的,可没说要垂帘!”肃顺断然开口,“大行皇帝在的时候,我也问过,大行皇帝说不垂帘,这些无须担心,如今皇上的旨意都要让咱们拟制,她怎么垂帘?怎么来干涉政事,不理她几次,她自然也就偃旗息鼓了。”

“老六说的不错。”端华点头。

“说到这里,我倒是想了起来,还是继园提醒的好。”肃顺继续说道,眼中露出了谨慎的神色,“既然亲政之前不用玉玺……”

第227章 各显神通(一)

荣禄在溧水县的两江总督行辕前已经等候了半个时辰,曾国藩手握东南军政大权日久,权柄赫赫,已经不复往日的礼贤下士,饶是荣禄已经是手握重兵,淮军麾下难得的满洲干将,如今更是官居正二品的总兵,不过也只能是递手本在门房候着。

好在在淮军中混的久了,荣禄在第一封疆的门房处还有一杯龙井茶喝着,总督行辕的内总管上来,对着沉默不语的荣禄打千,“给荣大人请安,大帅已经在花厅候着了。”

荣禄点点头,从袖子里头抽出一张银票,不动声色不带丝毫烟火气地塞给内管家,“这个给老哥哥喝茶。”那个内总管又是笑眯眯拱手谢恩,荣禄到了花厅边上的签押房,几个总督府的书办刚刚出了签押房,内管家伸手示意荣禄进去,荣禄正了正帽子,抬步跨进了签押房,签押房里头端坐的正是数年之间从一个回乡丁忧一跃升为兵部尚书、督办两江军政务钦差大臣,如今的疆臣之首,曾国藩。

身着青袍的曾国藩目光炯炯,不怒自威,荣禄大礼参拜,曾国藩也是稍微欠身,“仲华请起,都是袍泽,无需多礼,请坐下。”

荣禄谢过总督,在两侧的花梨木官帽椅上坐下,内管家又奉上茶盏,两个人说了几句军务上的话,荣禄就转了话题,“好叫大帅知晓,标下先父已经仙逝一年,正欲返京祭奠,恰好湖州陈玉成大败,江南局势稍安,特来向大帅告假。”

之前荣禄父亲去世,荣禄未曾丁忧,只是夺情起复,继续在江南剿匪,曾国藩是知道此事的,点点头,不过曾国藩心里明镜似的,“仲华,明人不说暗话,你此去京师,怕不是为了尊府君的事儿吧?”

“这是其一。”荣禄也不否认,“此外洋人才走,京畿板荡,标下却是有些放心不下家中,总是回去瞧一眼,才好办事。”

京畿板荡,确实是动荡不已,但却不是洋人的原因。天下人都在观望,大兴皇帝龙驭上宾,大政托付给了顾命大臣,可这顾命大臣里头没有皇帝的同胞手足们!就算是恭亲王不抱怨,五王、七王这些年岁长些的,早就出来当差的近支亲王也不可能不会说酸话的,放着亲兄弟不用,倒是找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黄带子来辅政呢,更何况,大行皇帝可还有位亲叔叔杵在那里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