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正欲说些什么,外头几匹健马奔驰进了山门,淮军士兵连忙拦住喝问,李鸿章也就不说话,望着地下的人,为首的骑士半跪下,禀告李鸿章:“抚台大人,京中的旨意!”点姚心里默念“果然是二品的官!还是巡抚,不是空桶子京官!”

李鸿章接过了密封的卷筒,撕开一看,眉毛一挑,“本官收到了,你这就回京禀告,淮军即刻出发,前往目的地!!”

“喳!”

李鸿章收起了脸上原本淡定的笑容,镇定地挥手让大军开拔,朝着点姚点点头,“道长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点姚不敢阻挡,连忙退下,和合观的道士俯身行礼,“无量寿佛,恭送大人!”

热河避暑山庄。

“杀洋人,保中国……”肃顺放下京中三百里加急送来的消息,嘴里喃喃自语,殿内一片寂静,焦祐瀛直着脖子偷偷看着折子上的消息,穆荫喝着茶不说话,“嗨。”端华不屑一顾地说道,“皇后真会扯起虎皮做大旗!皇上不过是给了她一个印玺,让她在京中照顾那些太妃太嫔罢了,可是她倒是好,狐假虎威,指挥起外廷的事儿来了!”

载垣也是在通州见识过洋人的娇蛮无礼的,对着这句“杀洋人,保中国。”话,真是忍不住开怀大笑,“哈哈,这皇后娘娘倒是有意思的紧,这话虽然有些幼稚,可真心痛快,就是该杀光这些欺君犯上的逆夷!”

“话虽如此,可形势还是有些不妙啊。”匡源担忧地说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毕竟都是些泥腿子,骚扰地了洋人,又不能真的就地歼灭,把洋人阻挡在北京之外,怕是不能够,也就是拖延片刻罢了。”

杜翰在捻须沉吟,他是咸丰皇帝杜受田的儿子,深受皇帝器重,今年刚刚升了工部侍郎,又在军机下行走,他没说话,只是在低吟,肃顺眼里跳动着莫名的光芒,“罢了,皇后这么会胡闹,皇上也肯的,咱们做奴才的还多嘴饶舌什么,且让她去吧,叫章京把折子递上去就罢了。”

“老六你不去进谏吗?”端华奇道。

“进谏什么,在密云的时候,我就问过皇上。”肃顺摇摇头,“皇上不置可否,就说皇后要留在京中,圣心已定,何须多嘴,反而显得我和皇后不能相容,倒是让天心不安,何况皇上又让我进了军机,这么大块的牛轧糖,倒是粘的我不好意思睁开嘴了。”

载垣点头笑道:“吃人家的嘴软,真是再对也没有了,你不好意思开口,我们更是要置身事外了。”和端华调笑了一番,又看了看殿内,军机大臣少了一个人,“文博川呢?”博川是文祥的字。

“他正在外八庙那头,不知道做什么东西。”端华不在意地说道,“他是恭亲王的铁杆,是看不惯咱们的,这军机处也是少见他来。”

载垣不以为意,“不来就罢了,免得站在我们面前使绊子。”说毕就站起了身,“昨个在库房里翻出了好些高宗皇帝置办的戏袍头面,好家伙,简直亮瞎了我们的眼,比宫中的强上一百倍,皇上当场就看的入了迷,今个就在如意洲开戏,老郑,你去不去?”

“自然要去,政事丢给老六就好,咱们乐的清闲,也不知道唱的什么戏?若是南戏也就罢了,西皮二黄倒是听得带劲……”两个铁帽子王出了值房,其余的人看着肃顺没有发话,只是反复看着手里的奏报,也纷纷站起来回到自己的值房处理政事,只有杜翰一人留在原地,杜翰看了看肃顺,斟酌了下措辞,开口说道:“大人何不亲自去见皇上?中堂大人如今圣眷优渥,只要大人您言辞恳切些,皇上必然会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