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何吩咐?”属官连忙到李从璟身侧站定,躬身聆听指示。
李从璟扭头一看,却见这名属官正是章子云,将那本奏章递给他,李从璟道:“侍御史沈希文上奏折一本,劝说朝廷止四方征伐,与民休养生息,以仁德威服天下,‘兵甲鼎盛,为将帅之幸,马放南山,国家之幸也’,还劝本宫克己复礼,以儒家礼仪为社稷之重,‘君臣之礼既坏矣,则天下以智力较雄长,遂使……社稷无不泯绝,生民之类糜灭几尽……’可真是真知灼见!”
章子云闻言脸色大变,眼中尽显愤恨之色,“眼下王师正在征战,如此言论,扰乱军心,祸国殃民,此人该杀!”
李从璟轻笑道:“那倒不必。士不因言获罪,何况是侍御史。依本宫看,此人确有报国之心,只不过读书读成了书袋子,知古而不识今,知书而不识事。你拿着折子去见他,就说本宫很是欣赏他的文采与忠心,既然他心中有大唐社稷,怎能不知社稷为何物?让人带他去江淮前线,交给莫离。书生当识金戈,才不会空谈治国大道,让将士们领他见识见识战争为何物。”
章子云神色一凛,“谨遵太子教令!”
批阅完桌上的奏折,李从璟命人看了一眼时辰,而后起身,“依着时辰,契丹、渤海的使者该到了。”
他这话刚说完,就有官员来禀报,说是契丹、渤海的使者已经到了驿馆。
“经年以来,契丹、渤海遣使愈发勤了,他们这是要做甚么?”章子云跟在李从璟身后问。
“还能做甚么。”李从璟不以为意,“无非是关心我大唐对淮南的战事罢了。传令,今夜东宫设宴,召见契丹、渤海使者!”
……
常州。
常州这个地方,平坦得不像话,便是偶尔有零星小山,也如线条、墨汁一般,可以忽略不计。长江在其北,城池距离长江最近处,四十里左右,其城东南七八十里外,是太湖,其城往南三十里外,是滆湖,滆湖西边是长塘湖。
钱元瓘率领的吴越水师在距离常州城三十里的时候,停了下来,因为一路行来皆平地的缘故,岸边有精锐步卒与马军跟随,此时钱元瓘便下令,让斥候去往常州附近各处打探,特别是林子、小山之处,要探查明白是否有伏兵,同时令轻舟急进,去往常州接洽。
卢绛与钱元瓘站在一起,前者很是焦急的催促后者进军,后者当然不同意,卢绛无奈,又请求下船去联络吴国的平叛军队,钱元瓘只是多番安抚,让他不要着急,并不许他下船。
不时,有斥候回报,三四千吴军已经围了常州,正在攻城,声势颇为浩大。
钱元瓘对卢绛笑道:“不曾想贵国竟然还有兵马前来攻打常州,依照这样的声势,恐怕不用我吴越大军相助。”
卢绛黑着脸装作不乐意道:“常州作乱,王师岂能不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