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面即是先前他追击百余唐军的方向,田野广阔,方圆数里之地,足为战场。若是唐军从南面进攻涂山军营,最不济可以避免被楼船强弩攻击到。
刘信心道:“南面虽然足为战场,但本将居高临下,在涂山指挥全局,却是不会轻易下山。只要本将不下山,唐军就得爬坡而战。届时唐军深入战场,我军仍可从东西两面夹击,再协同以山上军营反扑,可谓尽得地利,败之易也!”
正想着,刘信双目微缩,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南面地平线上的滚滚烟尘。
他站得高,看得远,不多时,地平线上冒出一条黑线。这条黑线须臾便加粗加长,而后逐渐变成一片黑色湖泊。
涂山南面,本是大片农田,然而黑色湖泊所过之地,农田自然不免面目全非。
兵祸之所以为兵祸,可见一斑。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信双目陡然有瞬间的睁大,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对方的旌旗。
“竟然是百战军!”刘信心头微微泛寒,百战军的战绩他当然有所耳闻,去岁东川玄武县一役,使之名声大噪。
刘信心道:“倒是一支精锐,就是不知与我吴军骁勇相比,到底谁会更甚一筹。”
孟平策马在阵前缓缓而进。
百战军的脚步声很重很有节奏,如同踩在人心脏上,让人的心跳都不禁与之合拍。这时候的百战军将士,会感到山河的脉动,都与他们的呼吸节奏是一致的。
大军军阵四面八方,游骑往来如飞,卷动烟尘四处翻腾,为大军探知周围情况。居于阵前的孟平,成为游骑们散开的始点与归来的终点,一条条军情相继传入孟平耳中。
大军轰隆隆的脚步声沉重有力,而眼前的涂山却静的出奇。
终于,百战军军阵在田野上停下来。
天地顿时安静异常,落针可闻,只剩下游骑战马哒哒的马蹄声,与一声声喝令。
然而安静只是暂时,很快,大军开始变阵。望楼被架设起来,战鼓、令旗、号角率先各就各位,排阵使高居望楼,下达布阵的命令,而后在令旗指挥下,马军、大盾手、弓箭手依次进入各自位置。整个军阵如同一盘流沙,由整体分为许多部分,又由部分迅速归为整体。